姜樾之語塞在原地,梁王在宮外有府邸。但出事之後,全府上下被嚴刑拷打,幽禁棲臨殿。
最後梁王被陛下定罪,一杯鴆酒賜死,宮人們亦都跟隨主子去了。
「這就是我不曾告訴過你的真相,我孑然一身,悲慘身世的開端。」
姜樾之冷靜下來,聲音帶著篤定:「走吧,我帶你進去。」
說罷就要去拉他的衣袖,卻被他側身躲過。
「不行,你也說了,現在靠近棲臨殿很容易被當作梁王同夥。你清清白白,沾染上這些於你沒有好處。」
姜樾之指尖扣著掌心,原本她已經跟著五公主離開了,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他方才可以的模樣。
掌心還抱著紗布,緊握著的雙手隱隱泛白,好似隱忍些什麼。他的頭垂得比旁人更低,似乎是為了躲避姜樾之的目光。
姜樾之發覺不對勁,藉口離開,偷偷跟去了長音閣,然後就見到柳時暮偷偷溜出。
只是沒想到他居然如此膽大,可聽到他的理由,見到他眼底不可磨滅的悲傷,她又心軟了。
姜樾之長長吁出一口氣:「你的閒事,我管的還少麼?」
第35章 你是誰?兒時的事情,你是如何知曉的……
柳時暮還來不及細品這句話,就被她兀自拉走,直到眼前出現一道不顯眼的矮門,二人側身而入。
殿內陳舊,穿堂風而過,都比旁的地要冷上三分。紅木柱子上油漆斑駁脫落,無人打理的院落草木長得有半人高。草木之下,好似還有零星斑駁的血跡。
可想而知,這裡曾經遭遇了什麼慘絕人寰之事。
柳時暮身形有些顫抖,腳步有些虛浮,他的阿姊就是在這裡……
「事情過去四年之久,一切痕跡早就被沖刷乾淨,就算你冒著危險進來,也找不到什麼了。」
姜樾之說的是實話,柳時暮早就心中有數,所以他此次來還有別的要緊事,不能被她所知。
忽而,東側傳出一陣響聲,柳時暮反應極迅速地將姜樾之攔在身後,高大的身軀將她完全遮擋。擰著眉,十分警惕。
「不會是普通侍衛,我們先暫避。」姜樾之拉著他往西側走,裙擺拂過青石磚瓦,盪起一片漣漪。
東側前梁王舊書房中,兩道人影在其中搜尋著什麼,漫天的灰塵幾乎讓人窒息。
二人的眼睛都有些紅了,卻仍然沒有放棄尋找。
「阿姊,會不會不在書房之中,梁王臨死前被人嚴加看管,沒有機會再來到書房藏匿東西。」
楚千瓷仰起頭,面上沾了灰塵,強忍著咳嗽:「梁王是在主殿被賜死的,不然我們去哪裡找找。」
七皇子祁凌搖頭:「不會,二皇兄謹慎,不可能會留在宮中,定然是送出去了。」
楚千瓷有些頹然:「怎麼會,那人明明說過,證據就在梁王手中。可他被那樣嚴加看管,如何有機會送出宮?」
祁凌咬唇:「實話告訴阿姊,自從舅父出事,母妃被禁之後,我一直想為皇兄翻案。我已經來此地暗查過許多回,沒找到任何證據。」
原來,楚太傅一直想為梁王翻案,可是當時人證物證俱在,梁王謀反一事板上釘釘,相關人事都被抹除得乾乾淨淨。
直到一位名為梁王心腹的人找上門來,楚千瓷曾經勸過父親,說他有可能是敵人派來的誘餌。
可楚太傅斬釘截鐵,說他絕不可能看錯。誰知,真到了上堂作證的那日,心腹突然消失不見,從而牽連之後一大串事件。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一個圈套,可楚千瓷依舊相信父親的決策。所以她毅然決然入宮尋找,那所謂的證據。
「那時,是誰最後陪著梁王?」
祁凌想了想,道:「好像是一名他的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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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曄站在棲臨殿外時,也有一種物是人非之感。他的母妃早逝,在成為太子之前,宮中唯一對他好的,只有二皇兄。
他幼時深受梁王照拂,在棲臨殿住了挺長一段時間,直到他
被記在皇后名下,成為一國太子。兄弟之間再無了那份純真的兄弟情,反倒夾雜著很多虛情假意。
蒼葭打斷了他的思緒:「殿下,您確定要進去麼?」
祁曄閉了閉眼,眼神忽而變得尖銳起來:
皇兄啊皇兄,我知你是無辜的,但你風頭太盛。對你動手的不是我,我只不過袖手旁觀罷了,你在九泉之下,莫要怨我。
「走。」
祁曄從正門進入,正值八月酷暑,院中竟然冷意涔涔。雜草隨風飄揚,像是一道道冤死的孤魂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