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舞快要練成了。」姜樾之打斷他的話,「是想來找你探討一下我接下來該如何更進一步。」
柳時暮:「習舞的事,女君可以去詢問瑤珈姐姐。」
「瑤珈娘子看過你畫的舞譜,她說由你改編過的春雪更有意境。」
柳時暮唇角勾了勾:「還是瑤珈姐姐給面子。」
「我覺著如今的樂師彈得都不如你,你編的舞譜更懂其中的鼓點。我想若是由你為我伴奏,定然能夠更上一層樓。」
柳時暮猶豫了:「可……」他背地裡握了握自己的右手,疼痛感鑽心而來,忍不住輕輕蹙起眉。
姜樾之見狀朝他走近一步,柳時暮猝不及防一隻腳往後退了半步,下一刻他的右臂被人輕柔拉住。
「我看看。」姜樾之語氣溫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硬氣。
柳時暮藏著他的右手,低頭看著她的發頂:「不用了,快好了。」
「騙人。」姜樾之瞪了他一眼,重複了一遍她方才的話,「給我看看。」
柳時暮被她強硬地拉過手,上頭包著的紗布已然滲出深色的血,每牽動一下,他的眉心就忍不住一跳,
「還說快好了?」姜樾之嗔怪地看他一眼,「都已經潰爛成這樣,你當真不要你這隻手了是麼,你當真是想日後再也彈不了琴了是麼?」
「我。」柳時暮不覺眼睛濕潤,自從阿娘阿姊死後,好像就再也沒人用這樣責備的語氣說出這樣關心他的話來了。
姜樾之嘆了口氣:「方才聽扶風說,我還不信,怎麼會有人傻成這樣。」說著將人按在椅子上。
柳時暮望著她的身影出神。
「可有乾淨的水?」
「在院中水缸里。」
不多時,姜樾之打了一盆水進了正堂,取了扶風留下的紗布和傷藥。
姜樾之不敢用力撕開他手上纏著的紗布,天熱,看樣子傷口已經化膿與紗布粘連在一塊了。
姜樾之只好取了塊手帕遞給他:「若是疼,你就咬著。」
柳時暮只是一笑:「好歹是個男子,這點疼都受不住,你也太看輕我了。」
不過他還是接過她的帕子握在左手。
姜樾之十分專注仔細,將粘連的紗布剪開,再用沾濕的紗布清理髒污的血跡。一點一點,格外仔細。
仿佛有魔力似的,柳時暮竟不覺得有多疼,反倒是她輕輕吹著傷口,撫平了他所有的難過。
「怎麼傷的?」姜樾之低頭認真細緻處理傷口。
柳時暮默了片刻,老實回答:「自己劃的。」
這個答案,姜樾之並不意外:「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想一輩子就靠這個避世。依九公主的性子也不在乎府里養個殘廢的面首。」
她這話雖然說的難聽,卻是事實。
柳時暮眼神暗淡:「那有什麼辦法,你又不要我。」
姜樾之動作一頓,咬咬唇不說話了。
將傷口包紮好後,姜樾之坐在他對面神情嚴肅:「傷口不許碰水,記得按時上藥。」
柳時暮看著手心,沉默地點了點頭。
「很多事不是不願意就能阻止的,活在世上,每個人都要為權勢低頭。你是青樓魁郎,我是世家貴女,你要遵守規矩,我要聽從父母之命。」
「那是你,從不為自己爭一爭。我阿娘教我的,凡事寧折不彎,我阿姊就沒有聽阿娘的,所以結局悽慘,我不會步她的後塵。」
姜樾之眼神動容,阿娘教他的——難怪了,他會這樣奉為圭臬。
「十月大選,若成為太子妃是你畢生所願,我在此祝你心想事成。但若不是,也不要過來擾亂我的決心。」
這人當真倔得讓人無話可說。
「若有別的法子,我一定幫你,但你也莫要再傷害自己。這手能彈出世上最好的樂聲,不可輕易受傷。」姜樾之最終還是說了軟話,她不是他,沒有經歷過他所經歷的,就不配再說什麼為命低頭。
什麼將心比心,感同身受,都是古人為自己的偏私找出的藉口罷了。
「好。」柳時暮點了點頭,舉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多
謝枝枝今日來幫我包紮傷口。」
一句枝枝又勾得她臉紅起來,看來他說自己酒醉也做不得真,這種事倒記得清楚。=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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