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上頭的字後,嬌娘眼珠一凝,隨即朗聲道:「柳時暮!」
底下發出一聲高過一聲的尖叫,如浪潮一般,震得耳膜生疼。
宋溪表情如常,似乎輸了也並不覺得有多可惜,站起身拍拍衣裙:「看來今夜我能早點休息了,接下來就看你了。」
柳時暮面上也並沒有多少得勝的喜悅,眉心微蹙,似乎在思慮些什麼。
「怎麼會……」祁元意泄了氣,這怎麼可能。
姜樾之只能輕拍安撫:「殿下能做的都做了,不必介懷,明年還有機會。」
嬌娘將最後一張選票收好,高聲道:「今年寄浮生魁郎——柳時暮。」
柳時暮從幕簾後走出來,白衣一塵不染,還是那張處變不驚的臉,帶著溫和的笑意,拱手謝過在場所有賓客。
姜樾之與他四目相對時,對方似乎有疑問,只不過片刻,姜樾之便移開了眼,拒絕回答。
「殿下,我們回吧。」祁元意被姜樾之扶起,有些失魂。
場子已散,屬於柳時暮新的篇章明日便會書寫。
姜樾之餘光瞥見,九公主步伐搖晃走到柳時暮身邊,身子一歪。
姜樾之立刻收回目光。
姜樾之出了寄浮生,喚來小廝將馬車牽來。
祁元意回過神:「樾之,你且等等我,宋溪失了比賽,此刻定然難過。」
她目光炯炯,姜樾之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頭道:「好的,我在這裡等殿下。」
夜裡的風帶著冷意,青蕪坊燈火通明,其餘幾司仍然熱
鬧非凡。絲竹管弦之聲交雜傳出,伴隨著妓女們調笑聲與客人爽朗快活的聲音不堪入耳。
姜樾之尋了個暗處的角落,那些淫靡之聲才消失在耳畔。
黑暗中一雙手將一件披風輕輕搭在她的身上,肩上一沉,姜樾之慢慢回頭。
新晉魁郎偏頭看她:「女君的披風,也算物歸原主了。」
姜樾之後退半步,與他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九公主竟也捨得放你離開。」
柳時暮解釋道:「我後退了半步,殿下沒跌到我身上。」
姜樾之不住的蹙眉,誰問他這個了,平白與自己說這些作甚。像是她撞破了他與旁人偷情,他向自己解釋什麼似的。
「女君很是討厭我?好像每每相見,你都要與我保持一定距離。」
姜樾之沒作回答,她的習慣罷了。
柳時暮瞧她面露尷尬之色,笑容更甚,得意炫耀著:「你看,今兒我贏了。」
姜樾之扯了扯嘴角,隨口敷衍著:「恭喜。」
「是真心的還是違心的?」
「你願意怎麼想都無妨。」
柳時暮:「那便當作是真心的。」
姜樾之瞥見祁元意出門正在張望著尋她,便抬步往前走。
身後那人站在原地喊道:「你的選票上是誰的名字?」
姜樾之頭也沒回,脫口而出:「宋溪。」
祁元意根本沒找到宋溪,瞧著更頹廢了,直到她們二人上了馬車,柳時暮駐足相送,望著那馬車消失在街口,徹底駛離青蕪坊,他仍一動不動。
「還看呢,人都已經走遠了。」嬌娘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調侃道。
柳時暮作揖,嬌娘伸手攔下:「日後你這身份可是今非昔比了,這禮我受不得。」
「嬌娘客氣了,要多謝您的栽培才是。」
嬌娘嬌笑一聲,將什麼東西放入他手心:「算是我的投名狀,日後還請柳魁郎多多照顧。」
柳時暮將紅紙打開,隨意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合上,對嬌娘道:「哪裡哪裡,你我日後當互幫互助才對。」
嬌娘看著他平靜如水的眼眸,一時間拿不準他的心思。
要麼他是裝成無所謂的模樣在與自己虛與委蛇,要麼他就是當真無所謂,心思深沉,對那位亦是居心叵測。
無論是哪種答案,柳時暮都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樣單純無害。日後更是要小心謹慎對待。
送走了祁元意,馬車上只剩主僕二人,南星收起姜樾之身上的披風,細看下不由得驚奇:「這披風好眼熟,像是之前娘子丟的那一件。」
姜樾之伸手摸了摸,披風柔軟,看起來已經被人仔細清洗過,用薰香細細熏過。
那薰香味道特別,不似檀木,更不是花香,香甜中帶著些酸澀——是一種果香。
「今日何人奪魁,是五公主喜歡的那位宋郎君麼?」南星問道,「應該是的,五公主的眼光不會差。」
姜樾之抬手撫眉:「是麼?」我覺著我的眼光比五公主更好些。
「咦,娘子你的手……」南星見到她掌心紅了一片,發出驚訝聲。
姜樾之看了看掌心,一笑:「無妨,被紅紙染了顏色罷了。」
姜樾之伸出另一隻手,方才有些緊張手心出汗,那紙的顏色染紅了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