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若還有其他法子,必不會選這條孤注一擲的路。他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當真要放棄所有,去全忠孝節義麼?
太子臉色不好看,祁歲初卻在這時走了過來:「皇兄好是威風,皇妹三顧東宮,都不見皇兄的人。若不是父皇特意為你準備這場宴席,怕是都見不著你了。」
祁曄還沒緩過神來,就聽姜樾之開口:「公主說的哪的話,殿下才回來就命人挑最好的首飾給公主。方才還向臣女提問,上好的碧璽頭面是不是最近盛京時興的款式,怕送到公主府,丟了身為兄長的顏面呢。」
祁歲初哂笑道:「皇兄十張嘴都說不過一個姜樾之,不如快些將人娶進門,好讓她趁早擺足嫂嫂的威風。」
祁曄道:「福熙莫不是喝多了,居然都開始說胡話了。」
祁歲初仰頭將酒一飲而盡:「皇兄倒是害羞了,聽聞六弟暗中聯絡江都世家大族。皇兄可得好好把握住姜家這塊香餑餑啊,特別是姜大娘子。」
祁歲初語氣曖昧,讓祁曄不由得深思,連這個蠢貨都知道的事,怕也是父皇默許了六弟所為。
祁曄不由得握緊掌心兵符,暗自較勁,也不知與誰。
「其實皇妹心裡也清楚,皇兄滿心滿眼都被另一個女子占據了。別說出類拔萃的姜樾之,便是出現個舉世無雙的王娘子李娘子,皇兄都是看不上的。」她的聲音嬌俏,卻讓人聽得難受。
姜樾之也沒繼續謙讓,暗諷道:「世事無常,前兒還聽公主新得了一伶人,寵幸至極。酒酣耳熱,情到濃時也說過非卿不喜,此生鍾愛等等話語。這不又聽聞公主殿下另尋新歡,只比之前那個寵愛不少。」
祁歲初嬉笑著:「這是自然,本公主乃是皇家人,多情些又如何,都是些供人享樂的玩意兒。今兒膩了,明兒換個就是。」
祁歲初調笑著離開,那張揚明媚的臉掃過眾世家子弟,似乎在尋找下一個目標。
「公主說的話,殿下不必當真。」姜樾之起身打算回座。
祁曄暗中拉住她的袖擺:「你一句話讓孤損失了一套碧璽頭面,如何賠償?」
「殿下寬宏大量,自然不會捨不得一套頭面。但若東宮真的拮据至此,殿下派人來靖國公府一趟,臣女代出也未嘗不可。」
她是如何輕描淡寫地說出這等氣人的話的?
「都說你是孤的儲妃,送出去的東西日後都是你的,只要你不心疼,孤多送幾副出去又如何?」
姜樾之從他手中拽回了自己的袖擺,言笑晏晏:「那臣女需得儘快入主東宮,不然被殿下敗光得只剩一副空殼,臣女可不依。」
祁曄咬緊後槽牙,眼看著那氣人的女人,儀態萬千地走向貴女堆,交際得如魚得水。
不由得想起心中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永遠不屑得討好旁人,永遠孤標傲世。
祁曄嗅著滿堂酒香,卻長長嘆息……千瓷啊。
見太子沒有其他舉動,姜樾之才放下心來,只當自己是勸住他了。
「姜大娘子,你可聽聞五公主的事兒?」說話的是胡侍郎家的小女兒胡傾藍,還未出閣,但長姊與五公主還算交好,因而聽到一些傳言。
姜樾之四處張望,今日這樣的日子竟真沒瞧見五公主。她幼時入宮,伴讀五公主身側,與她感情要好。
五公主乃臨貴人所出,因母妃地位不高,在宮中人微言輕。相比較於楚千瓷伴讀九公主側,她那些年過得可是要好上不少。
「經胡妹妹一說,我才發現今兒五公主竟沒來參席。」
胡傾藍高深莫測一笑:「
三年前五公主嫁給區區六品的武散校尉。年前兒線兵馬不夠,朝廷調撥了一批人過去,五駙馬就在其中。五公主剛嫁過去,夫郎便應召出征。你說說,獨守空閨三年,而如今……」
她的欲言又止,更讓人遐想。
一旁有耐不住好奇心的女郎焦切問道:「如何了,好姐姐你可不能話說一半,平白吊著妹妹這顆心。」
胡傾藍:「如今夫郎戰死沙場,據說連屍體都沒找回來。」
此言一出,驚呼聲一片:「怎麼會這樣?」
「戰場上刀劍無眼,世事無常誰說得准呢。」有人在扼腕嘆息,五公主是個和婉溫良的人,怎麼會遇上這樣的事。
「要我說,這事啊說來也是五公主命苦,有那樣一個母妃。對女兒的人生大事一點也不上心。但凡五公主嫁給京中勛貴子弟,也不會……」胡傾藍話到一半,身旁的人撞了撞她的胳膊。
胡傾藍立即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這門婚事是皇后娘娘欽點。臨貴人就算不肯,胳膊還能擰得過大腿嗎?
胡傾藍打著呵呵,眼神有意無意落在姜樾之身上:「瞧我又是多嘴了,不過那校尉家中秘密發喪,許也是為了保全公主顏面。」
還保全什麼顏面,這件事難道還能瞞得住?再過幾日,全城都知道五公主新嫁就成了寡婦,是個不吉之人。
畢竟人家是公主,多餘的話不好在宮宴上說起,便由一人輕輕揭開了話題,說起旁的事來。
姜樾之安靜聽著,偶爾說幾句自己的見解,氣氛還算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