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心下不安,卻也沒有反駁,只是跟隨著他一路來到暖閣之中。
這一路上,滿是軍士,可見所有人都已在宋禾掌控之下。
到達暖閣時,宋禾早已在裡面等待。
他斜躺著,在臉上戴了半張金色面具,身旁跪著兩個宮女,一個為他按頭,一個為他剝葡萄。
見沈遙終於來後,揮手讓人退下,並指了下對面,示意沈遙落坐。
「殿下可算來了,本王等了你許久。」
他親自斟了一杯猩紅的酒,推到沈遙面前。
沈遙只垂眸掃視一眼,並未碰觸,「你特意找我來此處是為何?」
說起正事,宋禾坐直了身子,看著沈遙陰笑,「殿下既然來了,定然早已猜曉才是。」
沈遙沉默。
宋禾並不
在意,繼續道:「本王和父王一樣,與宋衍不同,一向注重名聲,包括此次入京,沒有人覺得是造反。」
「可是,那些老臣們,畢竟和百姓不同。有的老臣太聰明了,沒那麼容易糊弄,特別是被刀槍指著鼻子之後。」
沈遙瞬間便明白過來,「所以,你想用我長公主的身份,承認你的執政地位。」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宋禾抬起酒杯朝她舉了下示意,「原本殿下在長安的名聲因為流言爛了,可無奈的是,殿下這五年間的名聲累積實在太好了。即便大部分長安的人相信了流言,可卻仍有不少的人,特別是整個大周,都在支持殿下。」
「如此一來,就算本王想將殿下送去和匈奴和親,也做不到了。」
這是沈遙的底氣,她在整個大周所建立的聲望。
再加之曾經宋衍所賞賜的權利,她不比太極殿中的任何一個朝臣差。
沈遙冷眼,「我憑什麼配合?憑你的刀槍?你覺得我怕死麼?」
「殿下自是不怕,本王很早就知道了,可是……」
宋禾頓了一下,終於惡劣地笑起來,「梁國夫人,殿下不在乎了嗎?」
沈遙呼吸停滯了半拍,案幾下的手指捏緊了身上的裙衫。
「姨母回來了?」
「就在宮中。」宋禾點頭。
沈遙諷刺一笑,「所以當初與匈奴的衝突,失了十多座城池,都是你聯合外邦所導得一齣好戲。」
宋禾聳了聳肩,在她面前也沒什麼好掩藏的,「否則又如何將宋衍引到北部戰場呢?」
沈遙道:「我要見姨母。」
宋禾皺眉,似乎對此不滿。
沈遙垂眸,手捏起桌上那隻酒杯,朝著他敬了一下,而後將一杯猩紅的酒水一飲而盡。
酒杯「啪」一聲被重重拍回,「見到姨母無恙,我就跟你上太極殿。」
宋禾盯著她唇邊淌出的一兩滴酒液,眨了下眼,應下她要求。
姨母似乎受了些傷,此刻正躺在一寢殿中安眠,周圍是照料的太醫,以及圍滿的侍衛。
雖然看上去好似無事,可情況比沈遙想得更加複雜。姨母在宋禾手中,如此一來,姨丈雖手握重兵,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人見到了,太醫說她只是需要休息,並無大礙,如此,殿下可滿意?」宋禾站在她身側,偏頭看向她面無表情的側臉。
沈遙一言不發,轉身往太極殿方向走去,宋禾笑笑,三步並作兩步到她的前面領路。
整個長安城中,七品以上的官員都被聚集到了太極殿中,密密麻麻一片。重甲侍衛持刀站在眾人身後,將所有人包圍一起。
沒有人敢輕易發聲,生怕被抹了脖子。
「我、我想如廁了。」一老臣臉皺成了褶子。
身旁的另一老臣壓著嗓子道:「忍忍,沒看到這麼多守衛啊。別忘了當初陛下打入長安時屠滅了多少著姓氏族,如今這攝政王來了,看似沒流血,可性子怕是與陛下相差無幾,想想你家上百口人,別一不小心全部人掉了腦袋。」
這麼一說,周圍兩三個人面面相覷,想如廁的連提都不敢提了。
「誒,攝政王來了。」
眾人轉身望去。
「那不是長公主麼?怎麼和攝政王一同來了?」
所有人視線交接,開始變得不明所以。
宋禾在眾人的注視下,徑直上前,竟直接落座龍椅之上。這一舉動,明眼人都看出來,這大周皇帝要換了。
內侍在旁高聲唱出詔書,卻無一人應答。
宋禾半張金色面具下的神色一冷,看向站在正中的沈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