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選擇放過她,也放過他自己。
這是他為她做的第幾次退讓?
好像……根本數不清了。
他真的是個大傻子,哪兒有男人像他這樣的。一會兒一個變化,弄得她竟反應不過來。
她回憶著曾經的一切,發覺他對自己的心意,從一開始,要她做他的女人,變為,做他的謀士,待在他身邊。
從曾經大赦名單中划去雲家名字,用奴籍想方設法困住她,到今日主動為她脫籍。
從高高在上,掌握生死的天子,到跪坐在她身下乞求的小狗,甚至不惜用苦肉計留下她。
他曾經不在乎一切,想要吻她,便問都不問,直接這樣做了。如今他卻只能在她睡著時,偷雞摸狗一般,哪個皇帝是他這副模樣?
他現在的話可真多。
她記得曾經剛見面時,他其實並不太願意說很多話,在外人面前更是半天蹦不出一個字,只知道生氣。
這個大傻子。
雲夭就這樣睜著眼失眠了一整夜,也並沒有思考太多,只是腦海放空,盯著帷帳發呆。
直到黎明後第一縷晨光破曉,照進屋子之時,她才忽然反應過來,天亮了。
他應該啟程了。
雲夭身體很疲憊,卻沒有絲毫睡意。她閉了會兒眼睛,還是翻身而起,自己打了水洗漱一番。
她走出屋子時,徐阿母已經起來一會兒了,準備了兩個饅頭和一碗白粥放在案上。
徐阿母細細觀她神情,見沒有異樣,放下心來。
這時,院外忽然傳來動靜,雲夭猛地抬頭看去,似乎帶著些許期待,沒想到看到的卻是謝璞。
她一怔,走上前詢問:「阿璞哥怎來了我家,是有何事嗎?」
阿璞撓撓頭,他其實一直不甘心。也是聽聞皇帝今日已經往大興城而返,心底忽然想到小桃,便想著,反正人都走了,那他來試試也未嘗不可。
「小桃姑娘今日可有空閒,毗陵賣蜜李子的鋪子上了新,我想著帶你去嘗嘗,順便出街逛逛。」
雲夭看著謝璞緊張到雙頰發紅的模樣,一直沉默不語。
謝璞心一陣陣涼了下去,「那、那你沒空便、便算了……」
「好啊。」雲夭忽然回答,勾唇朝他笑笑,眼裡卻沒有春光,「等我拿上錢袋。」
阿璞心猛然跳了起來,心底實在激動,他扳著指頭,耐心地等待雲夭。不一會兒,她便從小屋中走出,朝他笑笑,道了一句,「走吧。」
阿璞回過神,立刻跟上她的身影,一時間同手同腳都未發覺。
此刻在毗陵街道上的人不多,比較稀疏。雲夭並沒往府衙方向看去,只是跟隨著阿璞前往了賣蜜李子的鋪子。
「上次的蜜李子便是在他家買的,這會兒終於進貨了,今兒可多買些,一次吃個夠。」
「嗯。」雲夭點點頭,在阿璞付錢時,先一步將錢袋中的銅板遞上。
阿璞見狀一怔,收回手中的銅錢,拿過那小盒蜜李子遞給雲夭。她打開後似乎迫不及待先嘗了一顆,酸酸甜甜,汁水充足。
「好吃嗎?」阿璞心底有些激動,看著雲夭明眸皓齒,咀嚼著蜜李子的動作更是讓人心底顫動。
雲夭許久後,將其咽下,才朝他點點頭,「好吃。」
阿璞這下開心了,朝著鋪子老闆讚揚了幾句,「你家這蜜李子就是不一樣,下次我們還來。就是怎的這麼久才終於進貨,當初還以為是不是季節過了斷貨,還好不是。」
說到這兒,那老闆一笑,道:「哪兒是斷貨啊,誒,你可不知,前段時間,也是許久前了,不知哪兒來的人,竟將我這鋪子中的蜜李子給買光了。我還以為那人要倒賣,接過說是拿回家自己吃。後來和同行一聊,竟發現那人何止買光了我家的,這整個毗陵的蜜李子都是那一人買的。」
「真不知,什麼人這麼愛吃蜜李子。」
阿璞與那老闆閒聊之時,雲夭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愣愣聽著。
雖然那老闆不知買家身份,可雲夭回憶一番後,似乎能猜得出來。
這世上除了他,還有誰,能有他這般幼稚?
雲夭忽然沒了出街的心情,口中的食物味同嚼蠟,跟隨著阿璞走了幾步後又忽然停了下來。
阿璞轉身,看著她有些不解,「小桃姑娘怎麼了?」
雲夭看著他,忽然問道:「阿璞哥,你是不是喜歡我?」
阿璞從沒想到,小桃竟然說話能如此直接,讓他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愣在原地。
看著她面無表情,卻傾國傾城的面容,他終於承認道:「是,小桃,不瞞你說。其實在見到你的第一眼時,我就動心了。我知家中條件不好,阿娘又常年病榻,若娶你,豈不是委屈了你。」
雲夭沒有恥笑之意,只是問他,「為何喜歡我?喜歡我,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