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發現,是她錯了。
上一世的蕭臨還未有如此偏執的時候,這一世的蕭臨,因她的離去,強壓著自己的欲望。
可那些憋在心底深處的黑暗,終究不會消失。那些是來自幼時,來自過往經歷所造就的黑暗,若不化解,只會一直存在,被他強行壓制著。
前世,她怕極了他,可這一世,她卻再也不怕他了。
雲夭啞然,屋中除了淡淡的呼吸聲,什麼都沒有。
她最後伸手,將他的衣襟撫平,又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蕭臨站在原地,只是看著他離去的方向。
這一次,他遂了她的願,沒有追上,也沒有讓人跟著。
……
雲夭回到謝家村時,先去了謝璞家門前,卻看著屋內早已熄燈。自她來到此地後,謝璞便幫了她不少,雖她未生出感謝以外的情誼,可她看得出來,他是個單純的。
她站了一會兒後嘆息,想著不便打擾,自己一人回了家。往四周環視一圈,暗衛個個都是拔尖的,感受不到一點氣息,可卻知道,一定存在。
當回到自己小屋時,徐阿母擔憂地迎了上來,「姑娘是去尋陛下了?可還好?」
「阿母。」雲夭抿著唇上前,抱住徐阿母的腰,心漸漸平靜下來。
夜晚,洗漱過後,雲夭拉著徐阿母與自己同床而眠。
屋外夏夜蟬鳴,有些吵鬧,節奏卻讓人感到舒緩。
雲夭蜷縮在她懷中,悶著聲音道:「阿母,我是不是太欺負他了?」
「姑娘怎這樣說?」徐阿母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安撫。
雲夭講著,「其實我知道的,我知道他為何這副樣子。他兒時,少年時的模樣,其實我都見過。他說自己心底有一頭困獸在肆意衝撞,我知道的。他可是天子,天子想要一個人死,哪兒需要什麼由,哪兒需在乎這人是好是壞,哪兒有人能阻擋。」
「且不說好壞本就無可定義,他可是天子啊。」
徐阿母笑笑,她識字不多,沒受過什麼教育,不懂政事人心,卻知曉,此時的雲夭需要的不是一個替她解決問題的人,而是一個單純的聆聽者,陪伴者。
她不予置評,只順著雲夭的話說:「姑娘這樣說,那確實有些欺負人。」
「是吧,你也覺得。」雲夭感嘆,「唉,我知道,我啊,其實就是仗著他喜歡,知道他不會對我做出什麼舉動,才這般欺負人。可是,我真的不希望因為我的原因,去害死那些無辜之人。我真的,不想自己的身上,沾著無辜之人的鮮血。」
「他好像……陷的很深。如今的我,究竟是該救他?還是該救自己?」
「我想要他成為一代明君聖主,可好像有些太過難為他了。可是,他明明承諾過的話,卻沒能做到,我還是很失望。」
雲夭說的語無倫次,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阿母。」
「嗯?」徐阿母繼續拍著她的背。
「阿母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當初雲家獲罪,其實可以把你發賣到趙家,定能過的很好。」
徐阿母笑道:「阿母孑然一身,丈夫早逝,曾經有過一個兒子,卻是早夭。小兒實在難立住,一場簡單的風寒,便能輕易奪去生命。雲家也有過不少早夭的孩子,阿母記得你幼時便染過一次病,全家急壞了,好在後來救回來,過了幾年,也立住了。」
雲夭拱了拱自己的頭,似乎明白了徐阿母所想。
小兒難立,阿母將自己當作了她的親生,好不容易立住,便將那早夭孩子的感情投注在她的身上。
她抬起頭,嬌笑著道徐阿母耳邊,「阿母,告訴你個秘密。」
「我是重生的,我知道很多前世的事兒。」
徐阿母只是勾唇,這樣的話自然不信,只當她頑皮,看她捂著嘴咯咯笑,如同幼時的她。
……
翌日天亮,雲夭便立刻帶上了一些自家制的桃干去了謝家。
開門的是芙兒,揉著眼睛,道自己哥哥一大早便去了渡口搬麻袋。雲夭將帶來的桃干都給了芙兒,陪她聊了會兒,便離開往渡口去。
當她到達時,等了一會兒,便看到阿璞從船上下來,利落地扛起另一麻袋往船上走。
雲夭著急跑了兩步,大喊一聲:「阿璞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