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我與你實話實說,今日,我並不打算與你出宮。若是我跟坐進你的菜桶,我們不僅離不開這皇宮,老伯你若被抓住,送到陛下面前,定會被判處死刑,彼時無論是我,還是崔顯,都救不了你。」
「這……那姑娘究竟是想要做甚?」
雲夭道:「老伯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如往日那般,帶著空桶離開御膳房便好,只是這一路上無需走太快,若是宮門關了,你便堅持出去。待一切結束後,崔顯問你,你便如實與他說就是。」
她每日都有蕭臨手下出色的暗衛跟隨,同時她也了解崔顯,若她跟隨其離開,別說能不能走得掉都是問題,而出了宮後定然又會落入崔顯陷阱。
這人對自己的偏執,她再清楚不過。
與其如此,不如讓崔顯的人吸引暗衛的片刻注意,只需片刻足矣。
待那送菜人帶著空桶離開御膳房後,雲夭躲在一櫃後,等了許久,發現那跟蹤自己的暗衛神色驚慌地進來匆匆巡視一圈後離去。她才悄悄換了身宮女衣裳,趁機混在離開的宮女之中,而後便直接往玄武門方向而去。
宇文太尉在玄武門處做過手腳,她在門口見到了等待許久的徐阿母。徐阿母已經拿到偽造過的路引和戶籍,再由玄武門守衛開門。玄武門直達西內苑,往左邊稍微繞路,從安福門出便能出皇宮,再由西直徑出開遠門,便是離開大興城的最隱蔽路徑。
因著蕭臨不在城中,就算暗衛們發現她逃走,也無法如皇帝那般下令封城,給足了她離城的時間。
一路順利,用宇文太尉所辦的身份離開大興城後,她抬起頭,看著巨大的城牆,上方是大鄴旗幟在迎風飄揚,雲夭心底說不清的難過,眼睛有些發紅。
徐阿母牽來兩匹馬,看著她,猶豫道:「姑娘還好嗎?若姑娘不想走,為何要走?」
雲夭低下頭,將頭靠在徐阿母肩膀之上,笑道:「阿母莫要憂心,我只是眼睛進了沙子。離開這裡,為的,僅僅只是活下去而已。阿母,我們都會活下去的。」
她沒有太過耽擱,直接牽過馬翻身而上,甩起馬鞭往前奔去。
身後的大興城與皇宮,隨著距離的拉開,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遠。
直到縱馬奔上一座山頭,她才終於回過頭看去,遠處繁華的城市,與巍峨的皇宮,裡面住著的,是她的小狗。
……
蕭臨離開大興城很快便整頓好軍備,今日他總是心不在焉,按捺不住想見雲夭的心情,情竇初開般,渾身血液激盪沸騰。
除了抱著她在床榻上恩愛,什麼也不想做。
忽然間,他似乎解了君王不早朝,烽火戲諸侯。若是博美人一笑,別說做她的狗,讓他做一遍所有昏君會做的事兒,他都願。
崔顯今日同樣心不在焉,可蕭臨滿腦子都是雲夭,卻並未留意他異狀。
當一路著急忙慌縱馬回到皇宮,他衝進玄武殿內,卻沒見到雲夭的身影,直覺不好,「夭夭?」
見空蕩無人回應,他又去了偏殿之中,卻依舊是不見她人。但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偏殿的不同之處,她的不少衣物首飾都不見了。
一股不祥的預感攥緊了他的心,忽然間有些窒息。
正在走出偏殿之時,剛好見福禧路過,將人叫住,厲聲道:「雲夭呢?」
福禧被嚇了一跳,卻也並不知曉,只道雲夭早晨起來洗漱過後,便將他打發走,不讓他們伺候。
正在此時,平日裡一直跟著雲夭的暗衛前來稟,眼中充滿了驚懼,道:「陛下,雲、雲姑娘不見了!」
「不見了?怎麼回事?這麼一個大活人怎會不見!」蕭臨本面帶悅色的面容瞬間陰冷下來。
暗衛只道:「雲姑娘一早起來後,便離開玄武殿,去了御膳房。屬下在御膳房等待許久,卻都未見到雲姑娘出來,後來實在有些焦急便進去尋了一圈,發覺姑娘身影早已消失不在。後來又在整個皇宮中搜尋,都未找到,和雲姑娘一同不見的,還有經常跟在她身邊的那個老媼。」
「蠢貨!」蕭臨大怒,直接一腳踹翻暗衛。那人摔倒在地後不敢片刻耽誤,又立刻跪下在蕭臨面前。
「立刻封鎖宮門!御膳房進出之人全部給我抓來,一個也不許放過!」
「是!陛下!」那暗衛不敢停頓絲毫,立刻下去執行命令。蕭臨同時派出禁軍,搜捕整個皇宮,並下令封城。
整個皇宮瞬間亂麻一團,眾人做鳥獸般混亂不堪,被密集關押在各個殿中,宮人皆不知曉發生何事。
蕭臨站在雪地中久久沒有動彈,他閉上眼睛回憶著昨夜。他明明一開始便發現了不對勁,可是卻未過深追求,只是一直沉浸在喜悅之中。
他腦海中還停留著她嬌媚容顏,她在他身上放肆馳騁索取,後來又在他身下極盡美麗妖嬈,他們相擁纏綿。
可是為什麼?僅僅一夜,她便這般毫不留情地拋下他離去。
她心裡沒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