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朕將所有人赦免,豈不是給了這群人再次造反的機會?」
趙思有一時間說不出話,還是努力爭取道:「若是不赦免雲家,陛下或許可考慮單獨赦免雲姑娘一人罪責。此次她在西境居功甚偉,將功抵過,再加上我趙家支持,定然不成問題。」
「她的事情何需你多慮!」蕭臨大怒一聲,「到該赦免她之時,朕自會赦免。倒是你趙家,這麼著急為雲家平反,莫不是當初也參與了雲家謀逆一案?」
「趙思有?你就不考慮趙僕射了嗎?」
趙思有心底一緊,參與謀逆自然沒有,可他明白,若是皇帝想讓他趙家有,有的是辦法,無論是造假證據也好,又或是尋藉口直接嚴刑逼供也罷。
這便是他身為臣子難以抗拒的皇權。
龍座上的皇帝,正在用趙家前途以及性命威脅他。
他不知為何皇帝不願藉此大好時機放過雲夭,可他看出來,皇帝此次不會聽他的諫。
趙思有心底有些失落,明明曾經答應了雲夭,卻沒能做到。
從雲家獲罪起便是,每一次都是這樣,他如此弱小無力。
他不能再與皇帝硬來,只得再次跪拜行禮,退出太極殿。
當他回到趙家時,還未換去自己身上官服,在宮中一路未撐傘,只一身積雪。
趙母一臉興奮地上來,拉著他道:「今日林家姑娘來了,你要不隔著屏風與她一見,說不定會喜歡。」
趙思有無奈道:「母親,兒說過自己目前還不想娶親。」
「什麼不娶親,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了,你都快加冠了。其他人在你這個年紀,都好幾個兒子在地上跑了。」趙母不樂意起來,「去見一面林家姑娘,人家好不容易來一趟,你這般不給人面子,讓姑娘家臉面往哪兒擱?」
趙思有實在無奈,只得快速入內室換上一身藏青錦衣,而後來了見客之處。
屏風之外的女子隱約中娉娉裊裊,柔柔弱弱,看起來極為嬌小的模樣,與雲夭身材差不多。聽趙母說,正是十六的適婚年齡。
她與家中其他女眷共坐一席,嗓音輕柔地談論著詩詞歌賦,聽得出來,是一才女。
趙思有心底有些難受,這般好女子,若非他與雲夭重遇,或許便應下這門親事,可是如今已遇上,即便知道並無可能,卻還總抱著那一絲希望。
這樣的他,若是直接娶了林女,雖然他會去履行身為丈夫的職責,可心中有那樣一個女子,對林女又何嘗公平?
女方那邊閒聊完後,沉寂許久,氣氛有些尷尬。
趙母見自家兒子傻木頭一般發呆,竟一句話不說,心底氣不打一處來。
許久後,趙母似乎也意識到趙思有不願與這邊女眷交流,便道讓林家女與眾人先繼續聊著,找了藉口離開。
而後,又喊了趙思有的大哥前來,與趙思有執棋,並閒談風月。這番安排後,總算不像最初那般尷尬氣氛,趙母鬆了口氣。
將林家女送走後,趙母著實氣急,覺得自己兒子表現實在太差。卻沒想到第二日,林母便上了門,道自家女兒昨日見過趙思有後心中甚是滿意,說雖沒說上話,可看得出來趙家公子心有錦衣,君子之風,便求了林母,想著今日來與趙母聊聊看趙家的意思。
趙母自是高興,將這好消息告知趙思有,「你昨日那番表現,我還以為人家看不上你了,卻沒想到你小子真是走了大運。林家姑娘可是大興有名的才女,出過一整本詩集的。」
「我聽人說了,那詩集是真有內涵,而且都是她本人所寫。與其他那些,找了先生來寫好,自家女兒上去補一兩句,掛個名字便以才女自稱的可不同。」
趙思有看著趙母興奮的模樣,平靜道:「母親,兒早已心有所屬,對林姑娘無意。」
趙母一怔,沒能反應過來,許久後,才道:「……誰家女兒?」
趙思有知曉若是說出雲家之名定然不成。
一來,父母定是反對,即便曾經與雲家交好,可當初關鍵危機時刻,趙家撤得比誰家都快。
二來,如今雲夭成了蕭臨身邊的人,他帶不走她,而她也不一定願意。
他搖搖頭,只道:「母親,你就別問了,等日後自讓你知曉。如今我朝中正值關鍵時期,事務實在繁忙,暫且無意考慮婚事。」
說完,他便離開,趙母看著他的模樣,心底更是生起悶氣,可自己也不能壓著他強娶林家女。而他們趙家也不想放過這與林家的姻親機會,便只能先尋了藉口將此事拖著,來日再上林家與他們議親。
……
朝廷下達大赦天下之後,眾百姓皆歡呼,可裡面果然沒有雲家之名。
若說雲夭心底不失落,那定然是假的,只是該做的事每日還是會做。
蕭臨本就心虛,看著在一旁研磨又發呆的雲夭,敏銳地察覺到她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明日便是上元節,我得去城牆上與民同樂。」
雲夭點頭應是,基本上每年上元節,皇帝都會站至承天門,往下方撒去銅錢,觀大鄴百姓安康,江山社稷穩定。
此乃慣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