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來一回聊天,倒是愈發和蕭臨熟捻起來,一同坐至乾草堆上。
那男子開始朝著他吐苦水起來,「五郎老弟,你是不知,咱們這突厥向來崇敬勇士。所以每年大帳那邊的獎賞分發,都是以搏擊賽事排名來的。咱們部落各個打鬥都不行,這物資年年發放下來,都是撿著人家不要的。」
蕭臨眉間不解,道:「既然按照武力來,對於這崇尚力量的部族來說,也算是公平。不如好好練練,強大自身再說。」
「話雖如此,可哪兒有那麼容易。古娜他爹,曾經可是一等一搏擊好手,可便是因著太強了,便被拉去打仗。如今他走了,咱們這部落便也沒落下來。」
蕭臨撿了跟狗尾巴草咬著,「難怪你們對古娜一家算是恭敬。」
「那可不,除了古娜她爹乃是響噹噹的勇士,古娜她娘也是咱們這兒唯一的巫醫。」
東扯西扯,閒聊至傍晚時分,天際群山後的太陽已經慢慢下落,可去放羊摘草藥的三人卻還未回來。
蕭臨心中等得有些急切,一直眺望著,直到看到一群黑頭羊從遠處奔來,古娜騎在其中一小羊上,驚慌失措大叫,「不好了!不好了!」
她的驚叫聲引起了部落眾人的注意,全都被其吸引,集中到了一處。
他心中一緊,立刻起身,不等古娜奔至近前,先行扔了拐杖大步上前,往後看去,卻沒見到雲夭身影。
「我夫人呢?」蕭臨有些慌張,「還有巫醫呢?」
古娜從羊背上下來,尖叫道:「是葛拉部落的人,今日放羊時,遇到了,非說我們偷了他們的羊。而後便將阿娘和小桃姐姐帶走,說讓我們拿羊去換,阿娘十頭羊,小桃姐姐這樣的美人沒見過,要六十頭羊。不然就要她們倆做媳婦兒。」
「什麼?」男子大驚失色,「這、這、這七十頭羊,不就是在漫天要價嗎?」
「能怎辦?怕是只能給了吧。」另一男子哆哆嗦嗦道。
「七十頭羊給出去,咱們這冬天豈不是餓死?」
「要不……先給十頭羊,把巫醫換回來再說?」
蕭臨臉色越來越難看,當眾人忽然一打寒顫時,才轉頭髮覺他身上散發出暴戾與威壓。紛紛閉了嘴,不敢開口。
他冷笑道:「爾等皆是男子漢大丈夫,遇到這等欺凌之事,只知後退,這欺凌便是沒完沒了。」
「可是、可是葛拉部落的族長葛拉此人,身強馬壯,之前搏擊賽中可是打到了前十名,他部落中下面的各個壯士,皆是莽漢,我們都打不過,除了送上羊,還能如何?」
「是啊,這事兒也發生過不止幾次了,還是息事寧人的好。」
「窩囊廢!」蕭臨啐了一口,上前從地上撿了一把彎刀,問道古娜:「葛拉部落在哪兒?」
「我知道!我領路!」古娜一點兒也不怕,大聲叫嚷著。
眾人面帶羞愧,看著連外人與小女孩都敢上門,他們這群男子卻龜縮後方。
蕭臨看著他們冷笑起來,「不過區區葛拉小兒,便將你們嚇成這副模樣。當今世道,突厥內戰不斷,未來與他國交戰之時,生為部落男人,不能保護自己族內婦孺,何敢生為男人!不說自保之力,竟連拼殺都不敢,未來敗於大鄴之時,等待你們的只有被屠的命。」
「今日有我在,必定勝歸,揚眉吐氣。若是你們還是個男人,就拿上刀跟我去與那群小兒拼了!區區葛拉,今日之辱,爾等報否?」
此話一出,眾人皆沉默不語,雖對蕭臨所言突厥敗於大鄴有所不滿,可同時,多年被葛拉欺壓的屈辱湧上心頭。
其中一人當即站出,大聲道:「我去!他們去年辱了我婦,此仇我一直耿耿於懷,奈何我膽小如鼠,真不是個男人!」
眾人見狀左看右看,皆上前道一同前往報仇雪恨。
他們紛紛拿上彎刀,彎刀不夠,便尋來鞭子,木棒。只是此部落離葛拉部落有的一段距離,部落中以牧羊為主,竟連匹馬都沒有。
好在這黑頭羊十分健壯,不似白綿羊,於是蕭臨翻身而上,一羊當先,由古娜帶路,帶著十幾個男丁手持彎刀,往葛拉部落而去。
……
葛拉部落中,天色漸暗下來,遠處橙光暗淡,牛羊吃夠了草,成群在草原上休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