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一支弩箭從後方發射,竟正中教主脖頸,眾人皆是一驚,看著教主捂著自己脖頸,鮮血噴涌而出,無法呼吸,很快便倒地不起。
雲夭被眼前突變震住,還未反應過來,一陰柔聲音從眾人身後響起,「叔父年紀大了,腿腳不便,腦子也不好使。這通敵之罪,若是認了,即便此刻不死,戰事結束後也要死。既然如此,這個教主,便換個人當吧。」
重看去,是一中年圓臉男子,身著地藏教上級服飾,臉部帶著陰鷙神情,身後跟隨一串教徒,各個五大三粗,手持利刃,凶神惡煞。
人數遠在他們這群士卒之上。
周竣到雲夭耳邊解釋道,此人乃是教主侄子,名包胡兒,也是教中二把手,此番怕是借勢,殺去自己叔父,奪取地藏教教主之位。
那包胡兒一見到雲夭,兩隻眼立刻亮了起來,「世間竟有如此、如此、美人兒!給本尊上!殺了這群人,但那個女人留給本尊!」
此令一出,身後的教徒一擁而上,與雲夭手下士卒混戰一起,場面血腥不堪。
雲夭不斷往後退去,躲到一案幾之後。雖然蕭臨手下士卒,特別是天鷹,各個都是武功好手,可對方依舊人多勢眾,他們這邊打得束手束腳。
她正著急之時,忽然張掖城門被大開,一群兵馬湧入,直接將街道上教徒砍了個身首分離。雲夭認出是大鄴軍隊,總算松下一口氣。
包胡兒沒想到竟有如此多士卒,立刻朝著雲夭飛奔而來,想將人捉走,可雲夭遇到過太多這樣的瘋子,直接從一旁屍體手中拿過長刀,毫無章法地朝著包胡兒砍去。
包胡兒退後躲過砍刀,看著自己目前大勢已去,兩眼一轉,便立刻趁亂消失於夜色之中。
混戰持續了半個時辰才停下,地藏教教徒基本都死光,在一番尋找後,才發覺那新教主包胡兒直接又通過那水道,逃出城外。
雲夭無意追擊,奪回張掖控制權才是重中之重。
徹底結束後,軍隊中的校尉上前,向雲夭稟報,說他們乃聖上親點的五千輕騎,一路追雲夭一行人。奈何雲夭跑得實在太快,到了今夜才終於追上,後發覺張掖郡內動亂,便立刻帶人沖了進來。
「真是多謝將軍救援,若非將軍,今夜我等怕真是死在地藏教手中了。」雲夭感謝道。
「雲姑娘無需如此,皆是聖上旨意。」那校尉看向雲夭的眼神帶著些許輕蔑,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個受了皇帝寵幸的女奴,竟要他們五千兵馬前來護送,實在大材小用。也不知張掖究竟發生何事,竟還叫他們大鄴軍聽令一個女人。
雲夭蹙眉,忽視那校尉看自己的神情,只是連忙道:「將軍,此刻有更為重要之事。先前張掖被地藏教占領,地藏教教主通敵突厥。我來的路上便發覺,這些時日陸陸續續已有不少突厥人假扮商人,通過張掖進入大鄴。」
「什麼?竟會如此!」校尉大驚。
雲夭繼續說著更要緊的事兒,「現在最危急的是,突厥至少五萬大軍在張掖外暗中集結,雖然我已派人分別去敦煌以及武威借兵,可是無從知曉突厥大軍何時發動攻城。所以今夜才想法子,無論如何也得從地藏教手中奪過張掖控制權。」
校尉震驚地看著說話有條不紊的雲夭,原本的輕蔑早已不在,反倒是敬佩油然而生。
突厥五萬大軍可不是小數目,他們這邊才僅僅五千多人,起碼得守城至援軍到來。
校尉不敢有任何猶疑,立刻下去整頓兵力與守城之事,並派出斥候。不久後,斥候回稟,果然五萬大軍在蠢蠢欲動。如今張掖內動靜之大,或許突厥人已然知曉,怕是很快便會開始攻城。
眾人在府衙尋到不少信鴿,便將信鴿往敦煌郡以及武威郡放出,或許消息會比士卒騎馬更快一步送達。
雲夭渾身依舊濕透,待街道與府衙清完畢後,才終於洗了一熱水澡,得以片刻歇息,躺在床榻上緩緩睡去。
……
夢境之中,白霧散去,雲夭看向四周,似乎是敦煌郡城外的疏勒河旁。
四周拼殺不斷,那清澈的河水很快被血染紅,一個個士卒與百姓倒地,沉入河底。那些屍體中,有大鄴人,有西域人,也有突厥人。有垂暮老朽,也有三歲稚子。
這樣的場面,她見過,曾經被攻破屠城的榆林與馬邑,便是如此,血海滔天,火光四濺,黑煙繚繞。
在一時間,她似乎閃現桃棲宮,看著黑夜下,蕭臨獨自一人坐在角落,似乎頭疼欲裂,沒有一絲動靜,不讓任何人發覺。
再片刻,她驟然又閃現回疏勒河畔,屍骨成堆,呼吸愈發困難起來,她似乎被赤色河水所淹沒,無法動彈前進半分。
腦海中除了嗡鳴,還浮現出那道隱隱約約的聲響,「救他!快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