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福禧公公體恤。」
雲夭撐起身子想要感謝,福禧卻揮揮手道:「誒喲,莫要折煞了奴婢,這都是聖上吩咐的,冰也是聖上讓人送來的。確實沒想到姑娘這屋子這麼熱,平時宮人真是怠慢了。」
雲夭心中一顫,抿唇沒有說話。宮人們現在哪兒敢怠慢她,她屋子原本的冰都比其他宮人要多出不少,只是沒想到蕭臨竟讓人拿了那麼多過來。
雖然他態度傲慢,性子陰晴不定,可他將徐阿母從太後處帶了出來,她對此很是感激。
雲夭收下冰後,便了無心事地睡了一覺,畢竟哄小狗這樣的事兒,她做太多,早研究出了門路。蕭臨這人,看著凶神惡煞,老生氣,可其實隨便一哄便好。
她一直睡到夜間,才終於醒來,此番休息得精氣神十足,再也無法入睡。
起身出了屋子走動一番,卻發現明明已是亥時,主殿竟依舊燈火通明。她上前,看著站在殿門口的福禧,詢問了一番,才知道蕭臨竟氣了一下午,連晚膳都不用,現在估摸著是氣得睡不著。
雲夭轉頭沒忍住輕笑一聲,一個大男人氣性竟能如此大,他不是小狗,誰是小狗?
看起來蕭臨今夜應是不會睡了,她轉頭離開,去了一趟空無一人的御膳房,做了一碟桃花糕,又帶上一小壺徐阿母釀的桃花酒,再次來到玄武殿主殿。
福禧笑笑,而後板直了臉,入殿內通報,沒過多久,他便出來,一臉苦相道:「陛下說他睡了,雲姑娘明日再來吧。」
雲夭作沒聽到一般,笑道:「勞煩福禧公公再進去通報一聲,便說……若是陛下不允,我便在此處一直站著。」
「是。」福禧摸摸鼻子,再次入內通報,這次似乎等得時間長了些。
等福禧出來後,恭道:「陛下說,雲姑娘真麻煩,讓雲姑娘進去,說完話便快點兒離開,免得礙著陛下睡覺。」
雲夭挑眉,對他的話並不惱,只是笑著向福禧道謝後,便抬著東西入了寢殿。
當靠近榻時,便見蕭臨一身寢衣,大咧咧地坐在榻邊,頭髮用一根髮帶隨意束著,不耐煩地抬眸瞥了她一眼。
若非雲夭靠近後聞到一股新熏上去的龍涎香,她真以為這人是準備就寢了。
她憋笑,將手中托盤放在案幾之上,而後如往常那般朝著他行大禮。
蕭臨懶得給她視線,只是隨意一瞥禮數周全的雲夭,低沉開口道:「行了,有話快說,朕困!」
雲夭抿嘴,柔聲細語道:「陛下真這麼煩我?」
他繃著臉,不看她。
她看出他拉不下臉面,畢竟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於是嘆氣道:「今日,我十分感激陛下前往壽安宮,將我阿母和我帶出。聽聞陛下未曾用晚膳,便特意做了這桃花糕,還帶了阿母釀的桃花酒來。陛下可否賞我個臉面,若陛下餓壞了身體,我們這些做奴婢的,不得哭死。」
蕭臨挑眉,凝思許久後,才終於起身,背著手往案幾後去,坐了下來。雲夭見狀立刻抬上東西,跪坐到一旁將糕點與酒擺好,又用銀針試過後,才往蕭臨推去。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雲夭一直覺得自己脾氣很好,可再好的脾氣在蕭臨面前,似乎都蕩然無存。她嘴角抽動,可礙於權勢,不得不低頭,「陛下,此乃感念,並非獻殷勤。」
「怎麼?若是朕不去救你和你阿母,你便不願給朕做桃花糕了?」蕭臨眉頭又皺成了川字。
雲夭此刻只感到萬分心累,不想再與這幼稚鬼爭執,「陛下乃是主子,做下人的……做陛下的人,獻殷勤是應該的。這桃花糕中不僅含有我感恩戴德的心意,還有對主子的尊敬。」
蕭臨聽到這話終於開心起來,卻面色不顯,原本身上散發出的地獄氣息瞬間收了回去。
小女奴的心意,哼。
他接過銀箸,夾起一塊桃花糕塞入口中吃下,這次評了一句,「湊合。」
雲夭氣急,卻也完全看開,畢竟比上次的「難吃」要好。她便看著蕭臨將一碟子八塊桃花糕全部下肚,一點渣子都未剩。
他似乎有些口乾,雲夭便立刻為他斟上桃花酒,遞到他面前。
他輕輕小酌一口,又看了一眼乾愣在一旁的雲夭,道:「你也喝。」
「是,陛下。」雲夭低頭勾起了唇角,將準備好的另一空杯拿出,為自己也斟上酒,一口乾下。
蕭臨一邊品著,一邊看著她一杯酒下肚後,有些微紅的桃花腮,小巧的耳垂下掛著他上次送的玉耳鐺。
今夜她並未將頭髮梳起,而是散披著,一支簡單的玉簪將一小部分青絲半挽。
蕭臨不自覺地咽下口口水,又猛地灌了自己幾口酒後,開口道:「發生那樣的事兒,為何不先來找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