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冷眼看著她,嘲諷了一句,「真沒用,這樣便被嚇病,還得耗費朕精力。」
不過自那之後,她也意識到,蕭臨再也沒在她面前做過人皮燈。
此刻似乎也有這樣一雙大手貼在她的額頂,她以為還在前世病中,輕聲喊了一聲,「陛下。」
那手似乎在她額頂一頓,片刻後又換上了一塊被浸濕的帕子。
在她夢裡,一直重複著前世的事兒,有她接二連三在雲家為了逃學而翻牆,被發現後,嚴厲的母親想要教訓,哥哥們卻寵溺地為她抵罪。
有雲家獲罪,父親與哥哥們全部被抄斬,府中哭聲一片。
也有母親在流放途中病死,士卒看不下去,雖然著急趕路,卻還是幫忙挖坑埋了起來,又簡陋地立了木碑。徐阿母抱著她,捂住她的眼睛,告訴她母親不會再受苦了,這也算一樁幸事。
可夢中更多的,好像還是蕭臨。
她實在太怕他了,生怕哪日厭棄自己後,便將自己做了燈。
她竭盡全力不斷地討好,爭寵,盡職盡責做著以色侍人該做的事兒。她也算成功,五年時間,蕭臨除了政務繁忙,或是偶爾去皇后韋氏處,大部分時間皆宿在桃棲殿。
她很矛盾,實際上很不喜他來桃棲殿,卻又礙於恐懼,加之自身貪慕虛榮,不得不承他的歡。
他力氣沒大沒小,帶著極強的掌控欲,總是不會壓制,時間又太長,次數又多,弄得她很想跑。晚上睡覺時,還喜歡將她死死圈在懷中,有幾次,她差點兒以為自己要窒息而死。
她真的……實在太煩蕭臨了。
雲夭睡了很久,醒來時,聽到的是屋外嘰嘰喳喳的鳥叫聲,轉頭一看,徐阿母正換了一盆涼水而來,看到她睜眼後一驚。
「姑娘,你終於醒了!」
「阿母,我這是怎麼了?」雲夭有些無力道。
徐阿母嘆息道:「姑娘這是淋了雨,發了熱,竟一病便是一周,幸好姑娘終於醒了。」
雲夭用力撐起身子,徐阿母上前將她扶起,在她背後墊上幾個枕。
低頭看了看,注意到病前虎口處的傷,或許用了藥的原因,如今疤痕淡到難以看清。
她感到休息許久,似乎恢復了不少力氣,朝著徐阿母笑笑,帶著嬌嗔道:「這些時日多虧阿母照顧,還好有阿母,否則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啊……誒,是。」徐阿母收回有些閃爍的眼神,看向一旁,而後又說自己出去弄幾個小菜,便離開了小屋。
雲夭自然看到徐阿母躲避的視線,回憶起夢中的景象。
應該……不會吧。
第31章 怕高
又過了五日,雲夭徹底復活過來,這期間蕭臨皆未傳召過她一次,女官也不找她。她樂得清閒自在,將身體養好。
福禧知曉雲夭病癒,帶了些吃食藥材前來探望。
「喲,雲姑娘氣色總算好了不少,姑娘不知,前些時日看姑娘躺在床上焉焉的樣子,我這做奴婢的心裡也只得幹著急。」
雲夭笑笑,「公公來看我,便是抬舉了,如今你可是陛下身前的第一大太監。」
她拂手請福禧坐下,徐阿母立刻送來了茶水果子,「我們這兒竹林小院兒的茶水定不及公公那邊的,公公將就著。」
「哪兒敢,哪兒敢啊?」福禧笑眯眯地與徐阿母回了禮。
對方也未留下來,知趣地離開小屋,給他們留下說話。
待許久後,福禧這才繼續道:「雲姑娘有所不知,藥材其實陛下讓奴婢給姑娘拿來的。這些時日莫說奴婢,陛下也是心疼姑娘。」
雲夭扯嘴一笑,這次淋雨生病,要真說起來,還都是因為蕭臨的原因。
可皇帝都賜藥了,她豈能不知好歹,「那便煩請替我謝過陛下,我雖痊癒,怕還是吹不得風,不好出去走動。」
福禧一聽只得嘆了口氣,先是一瞅她,而後道:「真是的,之前看著姑娘與陛下相處得是極好,陛下只要姑娘在一旁伺候,心情都會好上幾分。陛下是主子,我們做奴婢的何必置氣呢?」
小院兒的屋檐上還在滴落著今日清晨剛下過的雨滴,室內忽然一陣沉默,那雨滴聲響變得有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