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卒臉頰一疼,他抬手將臉捂住,發覺竟破開了肉,流了滿臉鮮血。他心中一緊,來不及感受疼痛,恐慌先一步席捲而來,立刻單膝下跪,道:「陛下恕罪!」
「朕看你眼睛是不想要了,要不要朕幫你挖出來,讓人做成道好菜給你吃。」他語調實在平靜,卻讓人心驚膽顫,忍不住發慌。
「陛下、陛下饒命!屬下再也不敢了!」那士卒驚慌失措,蕭臨舉鞭,正想再度落下時,餘光見到遠處的雲夭往這邊奔回,便立刻將馬鞭收了起來,朝著眾士卒吼了一聲,「都給朕滾!」
「是!」所有人立刻低著頭,不敢再多看雲夭一眼,忙不迭地一擁而走,站到了遠處,繼續低著頭。
當雲夭跑近時,才發覺所有人都到了遠處待命。
「他們太礙眼。」蕭臨看到她視線後,硬著頭皮解釋道。
雲夭一瞥他,將手中的桃花糕遞上,沒有說話。
蕭臨沒有接過,只是看著她,問道:「你怎不說話?」
「……我都看到了,陛下。」雲夭皮笑肉不笑,「這士卒犯了何錯?值得陛下鞭笞教訓?」
蕭臨一時語塞,只能道:「朕想做便做了,朕可從不解釋。」
那他剛才那句話不是在解釋?
雲夭垂下眸,輕聲嘟囔了一聲,「暴君。」
「什麼?」蕭臨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沒說什麼。」
「朕都聽見了,你罵朕!你又想欺君?」
欺君都拿出來了。
雲夭嘆息道:「陛下,獎懲得有有據,哪兒能因著自己的喜好,便對人如此施以暴行,要是將來眾叛親離,有的陛下後悔。」
前世蕭臨攻打西域時,吐谷渾之戰後,手下的兵力除了死的死,還有不少直接逃跑,最後隨著他退守江都的士卒,已不剩多少。
而他又向來猜忌大臣,在處死幾個重臣之後,朝中再無人敢上諫,最後也皆紛紛背叛。
「你胡說些甚!」蕭臨有些氣急敗壞起來,這個該死的女人,什麼都不知道,她都沒注意,那幾個士卒看她的模樣簡直令人不恥。
「好個眾叛親離!你莫不是想要背叛朕了!」
雲夭有些心力憔悴,不知為何他腦海中的想法能跳躍如此之廣,道:「陛下,我說過,此生對陛下忠心耿耿,絕不背叛,我說到做到!如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蕭臨驟然間沉默下來,看著她認真的模樣。
她口口聲聲忠心不二,卻私下會見外男,與那野男人抱在一起。這般柔軟的嬌軀,竟叫那野男人給擁住。
自上一次他便意識到,他對她有欲望,他想要她,這是以往他從未有過的。
只是這個好死不死的女人,將他天子威嚴置之泥沼的同時,還要狠狠踩上幾腳。
昨日見到她對趙思有那廝如此溫柔小意,心中除了惱怒到想要殺人,還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嫉妒。
為何她能那般單純地對著趙思有笑?為何她對自己永遠除了利用,還是利用?
為何她能對趙思有如此溫柔?對他卻又打又罵?
她被趙思有圈在懷中,卻毫無反抗,她很享受?
可是,他不是天子麼?這天底下最尊貴之人,他可以擁有他想要的一切。趙思有與她,皆是螻蟻一般,他用一隻手便能將其捏死。
他想要將趙思有那野男人捉來,當著她的面將那人脖子掐斷,扔在她的腳下,告訴她這就是招惹男人的後果。
可當回到太極殿後,他還是無法下手,這麼久時日都不召見她,最終還是選擇妥協。
他知道若是這樣做的,代價便是被她憎恨,拿趙思有的價值精打細算起來,並不划算。
趙思有不過一個小小吏部侍郎,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怎能與他比肩。
可是此刻,他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蕭臨看了她許久後,問道:「如此忠心……既然如此忠心耿耿,卻偏偏不願做朕的女人。」
雲夭心一咯噔,似乎跳出了嗓子眼,一股久違的殺氣從他身上襲來,讓她滯住,不敢動彈半分。
蕭臨在此時忽然從一旁拿過他的重弓,舉弓拉箭,正正對準她的眉心。
這個該死的女奴,如此攪亂他心神,想那麼多做甚,不如殺了一了百了!
殺了她,再將她的野男人也殺了!
原本的艷陽天,此時雲夭才忽然發覺,不知什麼時候早已烏雲密布,狂風大作。她有些發冷地打了兩個顫,雙拳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