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有放開她,捏了捏自己的袖子,鼻尖的桃香還未散去,心不在焉道:「略有耳聞,也是前些時日,地藏教教主以地藏菩薩降世之名,在西北地區活動起來。不過規模不大,聽聞他們一群人常為百姓施糧食,看診疾病,也算得上利民,朝廷便未多干涉。」
「原來是這段時間開始興起的……」雲夭低喃。
「怎麼了?」
「沒什麼。」雲夭搖搖頭。
她記得,地藏教前世的規模在幾年後發展壯大,崔顯後來便是勾結地藏教教主,獲得不少民心,最後叛軍合謀地藏教,占領大興城與皇宮。
此次流言實在突然,雖然蕭臨深夜闖民宅抓民女實在荒唐,可最初的流言在那事之前便早已開始。
宇文太尉當初在學士館中的一句詩詞,按說響應者皆是書生才對。
可實際上的響應者卻夾雜了不少民間藝人,三姑六婆,又發展如此之快,她便忽然懷疑起了那個後來聲勢浩大的地藏教。
也有可能,還是是自己想得太多。
……
雲夭不知為何,在與趙思有私下見面之後,總有些莫名心慌,脊背發涼,又覺得是最近的自己太過敏感。
都是蕭臨害的!
到了翌日,福禧竟親自來了竹林小院尋雲夭,道蕭臨忽來興致,今日臨時要去馳道騎射。馳道位於渭水北岸,離大興城不遠,騎馬半個時辰左右便能到。
只是每次皇帝出游,雖僅僅一日,規模總是聲勢浩大,帶了一大串禁軍,有竹青也有天鷹,卻未帶內侍與宮女。而雲夭作為蕭臨的人,自然也得成了唯一的侍女前往貼身伺候。
當隊伍在承天門前整備完畢,雲夭這才姍姍來遲,福禧為她牽來一匹馬,她熟練地翻身而上,夾緊馬腹,加快兩小步跟至蕭臨身後。
小几日不見,再加之那日的不歡而散,她心中總是感到些許尷尬,一直低著頭沒敢看他。
倒是蕭臨,皺著眉多瞟了她幾眼,見她今日依舊一身宮衣襦裙,與平時無絲毫區別,換這身普通衣服竟用了這許久,真是夠了。
當她抬眸時,蕭臨剛好收回目光,直接縱馬,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一路往大興城而出。
雲夭也即刻跟上。
只是心中裝的事情太多,除了與蕭臨之間沉默的氣氛,還思慮趙思有答應說服宇文太尉一事。她實在有些擔憂,若是宇文太尉依舊頑固,那又該如何是好?
而自己這樣的身份,蕭臨定然也不會放權,讓她干涉此事。
今日太陽有些大,雲夭騎著馬,有些熱得沁出一層細汗。真不知這瘋狗又發什麼病,這樣的艷陽天出來騎射,曬死她了。
禁軍提前清過道路,一行人極為順利,正好半個時辰便到達馳道。
此地經常用作軍備訓練,騎射場應有盡有,所有人皆站在場外,等待著蕭臨在場內駕著青驄馬跑了幾圈。
當雲夭看向場內的蕭臨時,這才發現他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樣,穿了一身比之平時更為艷麗的緋衣,玉冠束髮,當他縱馬路過她時,傳來一股淡淡的龍涎香,在他遠離時又漸漸消散。
蕭臨馬術自然是極好的,他駕馬拉弓,身形平整標準,又帶著睥睨天下的氣質,那重弓之上的箭放開後,「嗖」一聲往遠處飛去,還在眾人未反應過來之時,五支箭皆已命中遠處紅心。
在一旁的士卒們皆大聲叫吼起來,邊跺腳邊拍手,「陛下威武!陛下威武!」
雲夭看著心中自然也是深感厲害,跟隨著眾人拍了拍手。
站在她身旁的竹青聲音有些大,「陛下真乃神人也!百發百中,還是位於快馬之上!」他說話聲音越來越大,「想當初在與突厥作戰之時,陛下在馬邑郡之下,一箭命中突厥旗杆,敵方瞬間沒了士氣。陛下真是百戰百勝!」
雲夭斜瞥了他一眼,雖然心中略感此人說話太過刻意,卻也贊同。她一直都知曉並相信蕭臨的戰力,前世除了與吐谷渾一戰,其他皆是壓倒性勝利,曉勇無比。
她想起曾經夢到的吐谷渾戰役,他站在眾將士中間,即便中了箭,也面色不改,無絲毫痛覺一般。
雲夭分了神,在又一聲眾士卒的大喝聲中,她才回過神,正好對上蕭臨看過來的眼神,她心頭猛得一跳,一絲詭異之感爬上腦袋。他面無表情,只是見她又看向他時,才將頭轉開。
雲夭看著四周一圈,這才發覺蕭臨已經將箭射完,無一箭射漏,甚至有的箭將另外的箭給射得劈開。
而後蕭臨似乎不滿足,喊了天鷹,拿上一籠不知從哪兒捉的蝙蝠,又給他遞上新箭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