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夭心中有預感,皇帝不會如此輕易便放過太子墜馬而亡一案,可這與她無關,她目前最重要的便是離開,拿回身契。
她心潮起伏,沐浴完後,讓徐阿母立刻收拾她們為數不多的行李。
她稍有猶疑,還是決定去與舅父最後道別一番。雖然舅父總是對一切冷眼旁觀,可他當初收留自己,而避免自己淪為官妓是不爭的事實。
來到舅父舅母房前,抬手敲響了門,開門的是舅父,見到雲夭時一怔,立刻讓她進入。
「舅父,今日奴來尋舅父,是為了道別。」
「道別?」舅父目瞪口呆,一時間不太解。
雲夭道:「舅父,五皇子準備帶奴離開榆林郡,明日清晨便一同前往大興城。這些時日,多虧了舅父照拂,奴感激不盡。」
「五皇子……」他聽此後有些愁眉不展起來,「夭夭啊,五皇子帶你走,是為了收入房中?」
雲夭不知如何說,目前看起來,蕭臨並無此意,這對她來說是好事。只要能回到大興城,到時候再想辦法,無論是利用蕭臨,又或是誰,只要能脫離奴籍,便如鳥入林,如魚入海,從此天涯海角,隨意翱翔。
可若實話實說,她又並不信任舅父一家人,特別是唐武那人,定會想方設法攪和。
雲夭笑了笑,看著舅父沒有回答問題。
舅父則心中暗自確信了此事,道:「夭夭,此事你需得想好,五皇子此人,雖身份尊貴,可性情暴戾,喜怒無常,作為一奴婢,跟在他身邊怕是不會好過。」
此番話讓雲夭有些震驚,她一直認為舅父對自己只是簡單的利用。她不知舅父此話是出於真心,還是出於可惜。
「舅父放心,五皇子對奴,也是極好的。」
舅父嘆息道:「唉,既然如此,那我也無甚好說的。夭夭啊,其實舅父一直知曉,我兒子,還有你舅母,做事一直不地道,而我也一直睜隻眼閉隻眼,是舅父對不住你。」
「舅父?」她有些因他的話感到吃驚。
他搖搖頭,「好了,我都知曉了,你去吧。你的身契在你舅母那兒,既然是五皇子要人,我會告知你舅母,將東西給五皇子送去。」
雲夭說不清自己究竟何心情,她起身後退幾步,朝著唐家舅父行下一跪拜大禮,以謝多年收留,起身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回到自己房間,將僅有的幾件素衣和銀簪打包收好,才發現她的東西少得可憐。唯一珍貴的,怕也就那套父親遺留的那套畫具罷了。
「表妹能耐了啊,身為一屆罪奴,竟真的尋了法離開流放地。」
雲夭回頭見是唐武,眼泡浮腫。明日便隨蕭臨離開,實在沒了與他斡旋的精力與耐心。
「表哥,下次進人房間,記得先敲門。」
「裝什麼裝!」唐武面帶怒意走進,露出一口黃牙笑道:「沒想到啊,你真勾引得五皇子帶你走。」
「表哥說話莫要說如此難聽。」她有些無力地回答。
唐武門都不關,直接一步步走近雲夭,而她有些心慌起身,警惕地看著面前的油膩肥豬。
他目光流露著令人作嘔的猥瑣,上下掃視著雲夭,那眼神似剪子一般,將外皮剝了個精光。剛才他在他爹門口聽到兩人對話,知曉了雲夭明日離開,心中實在惱怒至極,便再也控制不住尋了過來。
這小賤人,曾經這麼久時日都未得到,沒想到竟尋了他法想跑。
唐武笑道:「表妹,我今天就是與你共赴巫山,看看五皇子知曉你是個孟浪小賤人後,還會不會帶你走。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個罪奴,你的身契還在我唐家,就算我對你做何,那也是天經地義。」
雲夭看了眼門外,見竟出現了兩個唐武的手下守在門口,「表哥,你若真做出此事,五皇子不會放過你,別忘了之前的教訓!」
他冷笑一聲,轉頭看了眼兩個守衛,歪了歪頭,忽然變了臉,嚴肅大吼道:「來人啊!給我搜!」
雲夭皺眉,看著門口的兩個侍衛立刻走進屋中翻箱倒櫃,剛收好的包袱全被扯開,灑落一地,畫筆掉落地上,被幾人「無意」踩上兩腳,直接斷裂開來。
她雙拳緊握,知曉唐武這廝不肯輕易放過自己,卻沒想到如此明目張胆。
不稍片刻,那兩侍衛竟不知從何處搜出了一沓銀票,遞給唐武,這一數,竟足足有三百多兩。
唐武拿著銀票,甩著拍了拍手道:「身為一介罪奴,偷盜驛舍財物,我可以現在就將你發賣去做官妓。」
「我從沒見過這銀票,都是污衊。」雲夭一掃,聲線沒有起伏,心中對唐武是愈發不耐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