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譽在她心裡就是一個完美的聖人,所以她不相信壹唐也會相信他。那是一個純粹的人。等到見到唐譽的工作小組,田佳佳一顆心落定,頓時淚流滿面。這種感覺她無法形容,連續幾天沒睡覺了,她一合上眼睛就是自己的畫。
被抄襲被偷走的痛苦,是每個創作者的切膚之痛。這不只是對她的強盜行為也是否定,是滅絕創作欲的傷害!
「你先別哭,先別哭。」唐譽一見她哭,也慌了,連忙求助岑書卉。岑書卉也是女孩子,先一步坐在她的旁邊摟住她,她沒有開口勸,而是讓田佳佳先哭,等到情緒都發泄出來,岑書卉才遞給她乾燥的紙巾。
「來,擦擦臉,別哭,唐組長這不是來了嘛。」岑書卉還拿出自己的護手霜給她。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們……我這些天甚至想過封筆。」田佳佳鼻尖通紅,痛不欲生。
唐譽已經叫了幾杯熱飲,先推了一杯給她:「有什麼委屈你慢慢說,我們看看能不能幫你。」
田佳佳的淚水又流出來,嘴巴連續張了幾回才找到自己的聲線。面對唐譽,她磕磕絆絆說出了所有經過,原來3年前那個叫林霧的畫家以「冬華」的名字去過藝術村,就在他們的畫室里學畫畫。
「他說他是慕名而來,也是尋找靈感。我相信了,在畫室里我們不眠不休地喝酒畫畫。《雲渺山海經》那幅畫是我的,原名叫《靈山》,他離開前很喜歡,就以32000塊的價格買下來了。後來我埋頭畫畫,從來沒關注過市場,我也不懂市場。直到這回你們幫我們搞畫展,我親自來了北京,去了好幾個畫廊……」
唐譽的共情能力很強,不由自主地抿住了嘴。
「我看到有很多畫都很像我3年前的風格,我起初以為是抄襲。可是我不敢確認……後來我發現,那些畫風很像的油畫全部屬於《雲渺》系列,畫家叫林霧。我很疑惑,就在畫廊里兜兜轉轉找人問……太像了,畫畫的人才能理解這種感受,就好像……我一眼就能認出那是我的孩子的改版。後來他們說林霧有一幅畫要上拍了,叫作《雲渺山海經》,我上網一查,直接暈了過去……」
「那是《靈山》,是我的畫。我又找到了林霧的採訪,才發現他就是冬華。」
整個過程說完了,聽起來不可思議。饒是岑書卉在圈內多年也沒聽過「假冒」事件。這比抄襲還要惡劣。
「我有證據,在我的住處,是他當年學畫的照片,還有我畫《靈山》的經過。但我也知道,如果沒人幫我,我一露頭就會被他們找到,我沒有勝算。」田佳佳放手一搏,「我願意把證據給你們。」
唐譽深呼吸了幾次,他第一次處理危言聳聽的事件,沒想到藝術村的事還能牽扯出這幅畫。「好吧,我們可以幫你,但你先給我們證據。我還要找人鑑定你的證據是否真實。」
「保證真實!你們去鑑定!我請求鑑定!」田佳佳拎起包就要走,「我去拿!」
「小岑,你跟她回去拿,快去快回。」唐譽的正義感讓他無法坐視不理。岑書卉也不耽誤時間,立即陪著田佳佳離開咖啡廳。等她們走了,唐譽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白洋。
「餵。」唐譽連忙接起。
「是我。」白洋在醫院的走廊里,曾經被醫院折磨過的不好經歷再次襲來,讓他疲憊不堪,「我們剛見完客戶……」
「客戶怎麼樣?難搞麼?」唐譽聽他這個語氣就猜到了。
「客戶不難搞,事情很難搞。」白洋真的心力交瘁,「客戶86歲,胃癌。」
「什麼?」唐譽的心揪了一下。
「他年輕時候在《經濟日報》,那時候鼓勵藝術家上報,他負責接洽。然後認識了李文雲……」白洋摘掉眼鏡說,「李文雲和他很談得來,一高興就特意送了他一幅畫作。」
李文雲……唐譽知道,因為唐硯修還收藏了一幅他的畫,就算是小作也上百萬了。
「李文雲在畫的後面寫上了『贈與劉琮』,就是我客戶的名字。但是那幅畫前幾年丟了,被他一個女婿拿走了,說什麼都不還。現在劉琮老先生要治病,他希望我們能幫他把畫要回來,趕緊上拍當作醫療費用。」白洋的腦袋頂著牆壁,他真的,真的很不喜歡醫院。
當年媽媽也是這樣,在醫院裡躺著,拿不出醫藥費,砸鍋賣鐵。
「這個我想想辦法……」唐譽雖然沒看到白洋的神情,但聽得出他的痛苦,「現在我想問你一件事……你是不是瞞著我吃強效止痛藥了?」
白洋原本低著頭,忽然抬了起來。今早他還在找藥包,居然是掉在公司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