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侖佑他們被戲耍一番,怒得術法與氣力齊使,苦搜蹤跡。
片刻後,被炸得遍地碎石的洞窟中,出現了三人。
「他們未必就不會故地重遊,回這裡來尋蛛絲馬跡。我們要儘快。」
魏春羽望向朝井底探身的裴懷玉,按住他的背脊略略施力:「你同我講實話,你到底在找什麼?」
「我的話哪裡有不實過?」裴懷玉仍執著敲著井壁,手下節奏不變,有如傳信,說話時他身也未抬,話語朝上傳時有輕微的回聲,「我只是也想拿到那份好東西而已,我離它最近,又最清楚該如何用它,收入我囊中,最好不過......」
他話鋒陡然一轉:「剛才在河裡時,我勸你尋別處等我,是你非要跟上來......都做到這一步了,無論你發現我是怎樣的人,想要怎樣的東西——你都會幫我的,對嗎,阿魏?」
魏春羽緊了緊牙:「我看你是想再把自己送入墳冢。」
這話的回音未落定,一串腳步聲便在井底響起。
裴懷玉眉眼舒展開:「錯了,不會是墳冢,是報仇雪恨與流名千古的好地方。」
那井底其中一道腳步聲的主人,聲音聽著年紀不大,但中氣不足、似是體虛久病之人:「主子,底下的確有東西,灰塵積得很厚,不曾有人動過。」
被稱為「主子」的人很是開懷,袍角一撩,回身朝魏春羽攤開了手掌:「來,阿魏,我送你下去。」
那手掌被冷落幾息,才終於又得償所願。
魏春羽冷笑道:「我倒也要好好兒看看,這裡頭究竟是什麼什麼東西,叫你兩輩子都似變了個人一般!」
井底有一幻象,自上而下看只是枯井,若破開幻術,才知下頭有一隱秘小道。
那暗道極低矮,所有人都得垂首弓腰而行,且愈行愈逼仄狹矮,後半段只得膝行。腳邊也竄過些吱吱亂叫的野鼠,帶起一陣陣腥臭閉郁的氣味。腥濕的青苔草蘚不可避免地蹭到頭髮上,換個精細些的貴人來恐怕都不堪忍受片刻。
這條暗道通往裡窟,等邁入窟穴,眾人頓感周圍寬敞不少,僵痛的腰腿總算得到了緩解之機。
誠如先前裴懷玉的手下稟報,這處蛛網與塵埃厚重,久未迎人。里窟擺著三具漆黑石棺,各有高矮,正中那棺開著,裡頭有個凹槽,似與裴懷玉手中形似夜明珠般的秘寶相契。
然而在裴懷玉將圓珠擱上去時,卻發現前正中有一小窟窿不曾填滿,自然也無機關響應。
與此同時,由裴懷玉差遣的以帷帽兜頭的三個黑衣人也推開了近門的那隻棺蓋,裡頭骸骨碎斷凌亂,如破爛般隨意擱置,棺壁上有許多空洞,不知何用。
在裴懷玉的示意下,其中一個黑衣人捧出些骸骨,騰了位置就要鑽入其中一探究竟。
魏春羽忍不住攔道:「小心其中機關,危險!」
但那人領了命便已如泥鰍般滑入其中,幸而一時並無慘事。
棺內人搗鼓一陣,朝外道:「主子,裡頭有字。」
「念。」
「太陰為開,厥陰為闔,少陰為......什麼......」
魏春羽正摸著正中棺木的外壁,聞言接道:「少陰為樞。」
「這是《素問》里的話。意思是門開時是太陰,門關時是厥陰,開關門的樞紐是少陰。」
阿星見他出聲,終於憋不住問:「公子,這是什麼意思?是破解機關的線索麼?我們現在到底要做什麼、去哪兒?裴公子不是已經拿到那發亮的珠子了嗎?」
魏春羽正仔細辨認著手下的字,聞言只是沒好氣地道:「你問他去,來刁難我作甚?」
他言語間的不悅太過明顯,引得裴懷玉朝這瞥來一眼:「阿魏,可是摸出來了什麼?」
「正中棺木上說,或為一死一生、一生一死,或有月華在身,無傷而入其內......」魏春羽摳了摳那些故弄玄虛的刻痕,心中懊惱煩躁。
他忽然在危機重重、不得寸進的境遇中,再一次清晰地認識到了自己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