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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禎不喜江鶴冰冷的目光,於是刻意在床榻間問她:「你想見見你那秀才情郎麼?」

江鶴果然轉過頭來,哪怕汗津津的鬢角與忍辱的神色無法遮掩,哪怕是這樣合該屬於他魏禎與她的時刻,江鶴眼裡的驚喜同少女似的純真也破開了欲色,連猜疑都後知後覺才湧上來。

魏禎任江鶴打量著神色,待覺得他並不在肆機羞辱她時,她道:「可以麼?什麼時候?」

被困久了的雀鳥竟向始作俑者露出荒唐的感激來。也真就如此天真地相信,他會朝自己發一回善心。

她再見到鄭濯春,是在一個雨天。

魏禎攬著她,而鄭濯春枯坐在院中。

一條長短不勻的木手杖壓著書頁,要翻書時便以齒去叼。那頁角的濡濕是他被碾碎的尊嚴化成的。

病痛使他面色慘白,教他不能再走仕途。但他面色沉靜,如同一潭包容世間苦厄的深水。

仿佛只要有眼前的書頁,他就還能揣著死去的心留於世上。

魏禎捏著她的肩頭,仿佛掌握著她的命運:「怎麼不看了?你跟了我,你的情郎也沒有多傷心啊,你就喜歡薄情的、不喜歡我這樣死心塌地的?」

眼前的場景化作一條長蛇,又幻作冬天射出的冰箭,自她的雙目穿入她的身體,而後毒液與寒冷流淌進每一寸經脈、與它們交匯。當最先的刺痛過去,雙腿還微微發麻,仿佛是被打了重棍的後遺症。

她聽見自己問:「是你做的麼?他的手。」

魏禎遺憾地看著她新換的衣裙,搖頭笑得殘忍:「怎麼會呢?分明是你害了他呀。」

「這樣的廢人,你還想跟著他麼?」

江鶴也笑,笑得心裡如同被颼颼涼風颳破的大麻袋:「我只想你死。」

她受制於人,鄭濯春因她殘去了那樣一雙溫柔而善書甚至......善繡工的手,而小女兒鄭含玉也遭了難——雖則魏禎哄騙她小女早已被鄭濯春接了回去,但她聽見侍女私語,稱她為「那個死了女兒的娼婦」。

原本只是生出五六分悽愴的懷疑,但在看見鄭濯春孤身一人枯坐院中時,她的心便全然死了。

江鶴央求著魏禎不要踏過院門,不要讓這樣的自己同魏禎一起出現在鄭濯春面前。

她寧肯告知鄭濯春自己也已身去。

總好過一份屈辱如鋸石般割磨兩人的心。

後來又被困回小院的江鶴,依著魏禎的心愿做出副心死柔順的模樣,甚至如同戲子般沖他擬出笑來,偶爾也討好他要些珍異的寶物。

魏禎未必就被她哄得頭昏意亂,只是他看著江鶴日益嬌順的模樣,心裡不信她能翻出什麼波瀾來,於是在年少愛意上更多了兩分縱容。

終於在一次興師動眾地哄著江鶴時,如江鶴所願驚動了魏府的大夫人。

大夫人是挑著魏禎外出的日子來的。

作了副未嫁人時的打扮,一條碧玉墜子絲帶綁住了長長的單辮,但額中有一道淡淡的青色,凝集了數年為人婦的愁苦。

一個普通的、氣質平和的婦人。

但就是這張面孔,磋磨死了三四個側室。

大夫人握著她的手,端詳她許久:「原來你就是阿鶴。」

「大人的書房裡放著你的江景圖,打掃時都不許人碰。我曾進去過,你的確是我拍馬不及的才女。」

聽一個婦人說她的丈夫有多傾心於自己,實在太古怪了。

但在江鶴做出反應前,大夫人話鋒一轉:「但如果他真的疼你,又怎會將你拘在這處破院裡?我若是男子,定會將心愛的女子迎入府中,捨不得她沒名沒分地跟著自己。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望著笑意盈盈詰問自己的婦人,江鶴微微提了提唇角,神色卻是掩不住的疲憊:「夫人可是覺得,凡是女子得了他的好,便要死心塌地地愛他,用盡渾身解數博得他青眼?」

大夫人面色一僵,卻聽那不識好臉的江鶴自顧自道:「我本也是個有丈夫的,我們還有個四歲的女兒。」說到這,她的面孔被歡喜與悲苦爭搶著撕裂開,微微扭曲了,「很可愛。」

「可是魏禎害慘了他們。還搶來了我......若不是肚子裡懷了個無辜的孩子,我不會苟延殘喘到夫人來見我——我早已,心存死志。」

大夫人緩緩咬緊了牙:「真有了?」

江鶴仿佛看不懂她的殺意,在大夫人緊盯的目光下,還用手護著小腹,露出些人母的慈態來:「只是還未告訴魏禎。」

又是魏禎不知情,又是他們破裂的關係有了洽補的趨勢。

這對大夫人來說,無疑是個心頭大患。

於是在一個被期盼已久的日子裡,江鶴失足落進了池塘,撈起來時已經沒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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