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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殘魂還未笑完,就被一股蠻橫的黑氣狠狠一撞,像爆炸似的散開了,良久才重新凝聚,後知後覺記起話中的「倒霉小孩」和這股黑氣是同一個人。那團殘魂沒有人形,此刻竟也透出些懨懨的情態來。

只是裴懷玉知道,他定然在悄摸地罵自己記仇小心眼兒。

他在檐下等了片刻,雨還是沒有收斂的意思,他便踏出去沿原路返回找人。

走到半路時,身後似有人聲喚他名字,他聚起個笑容回頭,耳邊是殘魂桀桀笑聲——「你完啦,狠不下心就死定了!」

見人堆里沒有那張熟悉面孔,裴懷玉嘴角一塌,面無表情道:「沒有狠不下。而且,我死定了你只會更死。」

「......」

「還有,不要那樣笑,怪蠢的。」

「......哦。」

頭頂的涼絲絲的雨水突然停了。

一串扎簽子在他眼皮底下晃了晃——「終於找到你了!」

裴懷玉微愕抬頭,鼻間是溫熱的豆皮裹炸肉末的葷腥香氣,眼前是少年漲紅的神采飛揚的面孔。

魏春羽拍了拍他濕透的背部衣衫,將扎簽子與竹傘都塞到他手裡,皺著眉毛憂心忡忡地叨叨著要是病上加病可怎麼好。

裴懷玉禁不住皺了眉,捉住魏春羽胡亂施力的手,說:「我沒事,走罷。」

少年的手微微一僵,隨即更用力地扣緊了他。

一場雨再綿長,也有落盡的時候,縱然天還陰著,似乎隨時要再下,二人也怕船家姐弟等久了,沒怎麼滯留便往回趕了。

出市集半里路,便看見那隻小船還栓在岸邊。但那船上隱約有陌生人聲。

裴懷玉腳步一頓,回身看了眼魏春羽:「不是他們。」

「會不會是別的要坐船的人?」

裴懷玉凝神側耳,道了聲「不像。」

他與魏春羽一前一後往那船上走,待裴懷玉一腳踏上船時,裡頭人聲一靜。

他只顧循著剛才的聲音往艙里去,門虛掩著,剛一推開,裡頭的大漢便飛來一記眼刀:「什麼人?」

裴懷玉面色從容地迎上他的目光:「我同阿弟想要到對岸去,不知您可是船家?還載人否?」

那大漢將他二人穿著打量了一番,見二人衣著雖不繁複,但用料都是上品,且那發冠一類配飾一看便價格不菲,當即眼珠一轉,換了副友善的聲音:「還請二位在這裡等一等,我去問問我船家兄弟。」

說著便往裡頭那個艙走。

魏春羽見他走了,小聲同裴懷玉道:「我們沒走錯船吧?他是船家,那原先的姑娘和小伙子呢?」

裴懷玉覷他一眼,沒有作聲。

卻說那大漢很快去而復返,身後還跟著另一個身形同樣彪悍的兄弟,二人道:「客人可在裡面歇歇,我們將裡頭整理了一番,再歇一會便上路。」

魏春羽剛要開口,便見裴懷玉已經頷首往前,他伸手沒拉住那莽驢的袖子,只得「誒」了聲,也跟著他去了。

兩個船艙一里一外,中間有小門相通,而裴懷玉的手正放在那扇門上。

他在用力前,回身看了眼那兩個壯漢,其中一個輕咳一聲,掩飾似的呷了口茶。

「吱——」

門開了。

魏春羽還沒看清裡頭是啥,背上便挨了一記猛推——身後大漢笑道:「進去罷!」

他重重撞在裴懷玉身上,將他撞得身形一晃。

魏春羽「嘶」了聲,但發聲才及一半,便收住了——那船家姐弟被捆得像粽子一樣,隨意扔在角落,那少年的面上還有瘀痕,二人形容狼狽,似乎是被打暈了。

而始作俑者正是內艙的另兩個大漢——那二人一高一矮,矮的那個生得孔武有力,他低笑一聲:「又來了兩個送錢的。」便與同夥一道將裴魏二人也綁了。

魏春羽掙扎著要用胳膊肘去撞賊人,卻被反擰著綁了起來,痛得眼睛裡飆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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