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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景緩緩轉過身來,臂彎上橫挑著披風,顯然才從外面回來。

這麼晚了,他是去哪裡?劉氏心底不由泛起嘀咕,突然聯想到近日的種種事體,心裡愈發的不能平,猶豫了一下,後推開門走了出去。

眨眼的功夫,周世景已經走遠,劉氏沿著抄手遊廊繞到前院,看那正屋的房門依舊緊閉,屋子裡沒有半絲光亮,書房也是。

卻聽身後傳來一聲低喚:「爹。」嗓音平和,顯然被刻意壓低了,這才免得突然將劉氏嚇到。

劉氏聞聲愣了一下,而後轉過身來,昏暗的光線下,似乎看清了眼前人的臉。

「誒。」他一面應著,一面去扯將要溜下的外衫,隻字不提周世景夜半歸來的事,只是兀自轉過頭,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月光往回走:「外面冷,你隨我進屋去,我有話要同你說。」

周世景嗯了一聲,提步跟上,先劉氏一步進屋點好蠟燭。

「你總是拘謹的,便是現在,對我這個老頭子亦是恭敬有加。」劉氏合上房門,望向畢恭畢敬站著的周世景,他素是如此,長者不坐,他便一直站著,「坐下吧。」

許是燭光所映,周世景發覺劉氏較往日憔悴了許多,遂關切地問他:「這幾日連陰的雨天,爹可有不適的地方?」

劉氏緊捶酸軟的腿,嘆氣坐下:「不過是作天陰,一把老骨頭了,不打緊的。」目光掠過箱頂上的瓷罐子,面色稍稍鬆快了些,道:「多虧你送來的蠟梅根,我拿它泡了酒,想起來便喝些,效用委實不淺。」至此又是一嘆:「你是個好孩子,這些年來,家裡家外多虧你了。」

「爹外道了。」周世景低聲應過。

之後屋裡沉靜了片刻,劉氏閉目皺眉,良久才啞著嗓子,拉起周世景的手,慘著個臉問他:「景吶,你老實告訴爹,事情是不是沒有什麼餘地了?」

周世景靜靜抬眸:「爹......」

不待他說下去,劉氏就繼續道:「可憐我兒年紀輕輕,哪懂什麼世態炎涼,橫遭奸人算計。無端端招得這一身禍事。素日裡一個個笑臉相迎,背地裡巴不得你早些倒霉。」劉氏一面說著,一面激動地抹起淚來,「現如今又找誰撐腰說理去呢?」

周世景撫著劉氏的背,替他順了幾下,卻不知該如何安慰。自己心裡也不比劉氏輕鬆到哪裡去,他雖已對事態有了把握,卻還是不敢大意。

「會沒事的。」周世景只是柔聲一遍遍說道。

劉氏這才緩緩平復下來,凝視燭火遲疑了半晌,抖抖索索從懷裡摸出某樣物件,以指腹反覆摩挲過,才舒開掌心現出手裡的玉穗來。

「我原在祖宗牌位前發過誓,到死都要把這事爛在肚子裡。」劉氏說著話,面色如常,好似掙扎了許久要做什麼決定,此刻突然釋然了一般,他平靜地繼續道:「如今這般看來,再也不能了.......」

周世景被這沒頭沒尾的話怔住了,問他:「爹,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氏搖頭,掰開周世景的手,將玉穗塞進他的手裡:「你去吧,拿它救思煥。那人便是再冷血,也不會置她的骨肉不顧的。」

***

周世景跨出劉氏的房門時,屋外有微風拂過樹梢,庭中的海棠花已鋪落了一地,月光下如雪般的瑩白一片。

他緩步走到迴廊盡頭,將入甬道時,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來的方向。

方才劉氏拉著他說了好多話,到最後劉氏已經泣不成聲,他安慰了許久才退了出來。

第93章

將藏於心底多年的秘密泄口之後,劉氏終覺輕鬆許多,再次躺回床上,很快被困意籠罩。

他翻身向隅,就這樣沉沉睡去了。

那是多年前的冬日,因破題不善的楊明華又一次落了榜,為了趕考,她夫郎劉氏已將家中下蛋的雞盡數賣了去。

楊明華歸家之後,一蹶不振,原本寡言少語的她,性子愈發偏激暴躁起來。劉氏因此兀自低聲抱怨了兩句,又勸了她早些做個私塾先生,好替家裡分擔些負擔等語。

楊明華是一心向著功名的,聽了夫郎的這些話,心中莫名的不快,當即紅臉反詰:「夫道人家,你又知道些什麼?我可短過你吃喝不曾?」

說著話,她從洗得掉色的棉衣袖裡,摳出不知從哪得來的幾塊銅板,啪嗒一下拍到桌上,腰板也隨之挺直了許多。

可憐劉氏原也是吃喝不愁的舉人之子,嫁來之後日子日益慘澹,現今大著肚子還得被落了榜的妻主這般呵斥,只聽妻主一句不等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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