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他進來,靠窗的書生立刻道:「想必這位就是顧解元了,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儀表堂堂。」
「顧解元,我先敬你一杯。」
顧清衍也不慫,笑著舉起就被一飲而盡:「喝了這杯,還得請同貴做個介紹,否則豈不是顯得我不知禮數。」
都是同年要參加會試的舉人,一會兒功夫就熱絡起來。
顧清衍這才弄清楚,這些人居然都來自青州府,只是出生地各有不同,當然,來自陵川縣的只有他一個。
這邊天南地北的聊著,說起明年會試,幾個人都有些擔心。
「真沒想到京城這麼冷,我頭一次來,著實被凍著了。」
「只能盼著明年早些暖和,我這都第三次了,也還是沒習慣,西北風忒凍骨頭了。」
「要是咱們青州府,二月份都春暖花開了,但我聽說京城別說二月份,有時候三月份還下雪呢。」
抱怨起來,幾個人很有共同語言。
奚同貴邀請而來的舉人很有分寸,雖有喝酒,但喝的不多,顧清衍準備的千杯不醉藥都沒用上。
這時候有人看向顧清衍:「顧舉人,你看著年輕,家中可有婚配?」
顧清衍一頓。
旁邊立刻有人哈哈笑起來:「老張你想做媒嗎,莫不是家裡有適齡的女兒?」
這個老張看著快五十歲了,就是他說自己已經考過了三次會試,每一次都落第。
「我倒是想,可惜家中女兒早就出嫁了,沒福氣當顧舉人老丈人嘍。」
老張頓了頓,壓低聲音說:「你們沒聽說嗎,當今聖人膝下有一女,如今正值適嫁年齡,聽說聖人有心在此次會試中挑選新科進士為駙馬。」
這下周圍人都紛紛吃驚。
「還有這事兒,我們怎麼不知道?」
老張笑著說:「我也是來的多了,有些門路,所以才打聽到的。」
「我們幾個就算了,年紀大早已成親,孩子都好幾個了,乘龍快婿這樣的好事兒輪不到我們。」
「不過顧舉人,奚舉人都尚未成親,大可以一試。」
本朝與前朝不同,駙馬可以入朝,並非閒職虛名。
而且當今皇帝十分寵愛這位小公主,若是能把公主娶回家,那就立刻獲得皇帝青眼,踏上了青雲路。
顧清衍忙道:「雖然還未定親,但已經有了心上人。」
提起心上人,他不禁想起裴玄來,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端起桌上的酒杯,顧清衍又喝了一杯。
倒是奚同貴一聽很是上心:「這消息真的假的,公主真的要從新科進士中選駙馬?」
「保真。」老張笑道。
見他有興趣,老張繼續說:「這事兒並不算隱秘,你若有心打聽打聽,定能得到消息。」
奚同貴果然把這事兒記在了心裡。
酒過三巡,宴席才終於散了。
顧清衍婉拒了奚同貴送他回去的好意,坐在了牛車上。
喝了酒臉頰發熱,顧清衍也不肯進車廂,索性坐在了章念身邊。
「顧大哥,你要是累的話靠在我身上。」章念轉頭說。
顧清衍搖了搖頭,牛車壓過路上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也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熱鬧過後,顧清衍有些想家了。
章念笑道:「等您明年高中進士,到時候將她們都接過來。」
「接過來好,能一家團聚。」顧清衍笑起來,又怕,「也不知道她們能不能習慣。」
「肯定能,只要能陪在顧大哥身邊,她們定會高興。」章念笑道。
顧清衍笑了一聲,又想到家中那棵生命智慧樹,到時候都不知道長到多高了,千里挪動多不容易。
牛車噠噠噠往前走著。
忽然,牛車一頓。
顧清衍迷迷糊糊的抬頭,驀的爆發出驚喜來:「裴大哥。」
他下意識的跳下車,朝著門口的人跑過去。
裴玄等候多時,肩上已經累著厚厚積雪,在看見顧清衍的那一刻抖落下來。
飛快接住跑過來的人,裴玄正要說話卻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喝酒了?」
「朋友邀約,只喝了小小的幾杯。」顧清衍笑道,手指頭捏了捏,「就這麼一丟丟。」
裴玄卻摟住他軟綿綿的身體,哭笑不得:「先進屋吧。」
他看出來顧清衍是醉了,否則平日裡活潑開朗,但也不會如此外放親密,大庭廣眾之下都忍不住投懷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