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言,陸容時臉色驟變,眸中掀起一層戾色,「唐瓔!你......」
這話無異於羞辱,試問這九年來她從未得過君王的召幸,又該如何孕育子嗣?
黎靖北聽言亦是一愣,先是從鼻息間發出了一聲微小的「哼」聲,轉而向唐瓔投以幽怨的目光,貼著她的鬢角譴責道:「都怪你……竟讓朕曠了八年有餘。」
君王的聲音很低,陸容時聽不見,目之所及,只有一對當著她的面耳鬢廝磨的男女。
繞是內心早已妒火中燒,她依舊攥緊了拳,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緩了緩,咬唇道:「昔年東宮那場大火,妾原先不過想嚇嚇大人,卻害得大人從此畏火,亦連累陛下跟著搭上了半條命……」
她絕口不提甬道內的事兒,兀自摘下冪籬,露出一張皮肉翻卷的臉。
「而今,容時自毀容貌,向大人、向陛下賠罪!」
自毀容貌於她而言乃破釜沉舟之舉,她自以為犧牲良多,然而,高座上的二人卻依舊不為所動。
「所以......」
緋袍女官俯視著她,清潤的鹿眸中閃過審判的痕跡。
「你拼命向我示弱,甚至擺出一副唯唯諾諾,膝語蛇行的模樣,是想讓我回歸後廷,與你一同為陛下誕育龍嗣?」
陸容時輕答了一聲「是」,眸珠微微顫抖著,上下櫻唇咬得死緊,貝齒間發出細碎的「簌簌」聲,似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黎靖北皺了皺眉,方欲開口,唐瓔卻笑著搶先道:「行,我考慮看看。」
此言一出,二人神色驟變。
陸容時似是得了某種赦令般對著兩人連磕了三個頭。
「多謝大人!!多謝陛下!!!」
黎靖北則沉默地望著她,陰沉的面容上寫滿了不悅。
眼看身側的男人隱有爆發的趨勢,唐瓔趕緊看向陸容時,頷首道:「你先下去罷。」
陸容時尊榮了一輩子,何曾聽過這樣的呼喝。
霎時間,猙獰的面容上寒光驟起,正思索著如何回應,丹陛上的女聲再度傳來——
「怎麼?不是說要做小伏低麼?本官的吩咐,你沒聽見?」
陸容時深吸一口氣,饒是心中憋悶,卻也明白今時不同往日的道理,抬起頭,最後看了黎靖北一眼,默默掩下了所有不甘。
「臣妾告退。」
陸容時走後,南陽宮的氣氛再次變得微妙。
晨曦下,君王單手支著下頜,側眸望向窗外的春槿出神,偶爾掃兩眼書卷,眉宇間凝滿了不悅。
金烏灑在他褐色的眸珠上,樹影斑駁間,似一副深藏於初春的畫卷,深邃又凌厲的,令人心馳。
唐瓔與黎靖北相知多年,又豈會察覺不出他情緒的變化?
當即拉了男人的衣袖,鹿眸微彎,將唇角翹得老高,柔聲道——
「臣近日公務繁忙,心緒上難免有些浮躁,恰逢今日冬雪漸消,正是踏青的好時節,屆時陛下若是得空,不如陪臣出宮散散心?」
黎靖北聞言心頭一暖,長睫垂下,將眼尾的鋒銳斂去了不少。
他聽得明白,阿瓔在邀請他。
不知為何,他突然就想起了從前在東宮時的日子。
彼時唐珏倒戈靖王,鬧得整個東宮腥風血雨,謀臣幕僚們血書力諫廢妃,作為忠渝侯長女的她自然也免不了受到衝擊。他知她心緒不寧,卻以自己想散心為由邀她去看秋星晝見的奇觀。
而今,她以同樣的細膩來溫暖他。
原來他對她的好,她都記得。
然而,感動歸感動,想起她方才面對陸容時時那般爽快大度的模樣,黎靖北心中依舊不大暢快。
遂斜了她一眼,難得擺出一副驕矜的模樣。
「今日事多,不去。」
唐瓔「哦」了一聲,倒也不繼續哄了,只將目光投到桌案上的奏摺上。仔細一瞧,竟只有寥寥三四本,心中頗為意外,卻又很快明白過來。
這傢伙,定然是知道她今日休沐,也猜到了她會來找他,遂早早趕完了工。
想到這裡,唐瓔不免覺得有些好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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