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跪久了的雙膝有點僵,搖晃著差點磕到床沿;危從安雖然看不見,還是下意識地伸了手想去幫忙。
「怎麼了。」他緊張地問。
「沒事。」她勉力地站穩了,快步離開房間。
危從安坐在地上,閉著眼睛,摸索著想把手腕上的結打開。
「不要揉眼睛。」
一把輕柔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安撫地按了按他的手,又伸上來,撥開他左眼的眼皮:「眼睛朝下看——好,然後朝前看。」
一隻手指按在他的眼球上,將鏡片移到了瞳仁中央,整個過程很快很順利,他什麼感覺都沒有,一點都不疼。
他突然伸出一隻手臂攬住了她的腰肢。
果然是他想像出來的賀美娜。她掩在睡裙底下的腰正和他想像中一樣纖弱,一樣柔軟,分毫不差。
她專心幫他移動右眼的鏡片。
「危從安。手拿開。」
他沒有拿開,反而收緊了一些。他反正已經想像了一個她出來,不妨再卑劣一點,無恥一點。
「真人不行。你是我想像出來的,也不行?」
「我不是你想像出來的。我也不是尚詩韻。你弄錯了——算了。我知道你現在看不見。」
剛才那麼擰他的臉他都不疼。這就是命運給的提示——只有夢裡的她能幫他移動鏡片而不會令他難受。
她記得當時她去拿棉簽,取溫水,回來後危從安的鏡片就回到了原位。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好像除了這樣,沒有別的解釋。
大功告成。她將他攬在她腰間的手使勁掰開:「好了。馬上我……她會用棉簽幫你取出來。不要再揉眼睛了。」
她站起來之前,順手替他擦掉了眼皮和睫毛上因疼痛溢出來的眼淚。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在夢裡和他見面,而且一次比一次糾纏。
她真的很想衝進隔壁房間,看一看具寧,告訴他,她愛的是他,從來都是他。現實里是這樣,夢裡也是這樣。
但是她又真的好害怕——賀美娜看不見她,邊明看不見她,如果具寧也看不見,那意味著什麼?
是因為她在自由之路上動搖了一下,所以就要接二連三地受到懲罰,去面對心底那個連她自己都覺得輕佻又三心二意的賀美娜麼。
還是躲在窗簾後面,等夢走到盡頭吧。
「賀美娜。」
她停下回到窗簾後面的腳步,震驚地看著他。
「我裸眼1.0的視力。我很清楚,看見的是誰。」他抬起頭來定定地望著自己幻想出來的她,「我也很清楚,自己想的是誰。」
他想的是……她?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起來,越來越激烈;她甚至覺得這顆心是不是有了自主意識,非要蹦出胸口,掉在地板上,再一路骨碌骨碌地滾向他才能安靜下來。
「賀美娜。你做得對。不能因為吃了幾顆糖就被我騙著開了門。還有——」他半垂了眼帘,掩住發紅的眼睛,像坦白又像告解,「我並沒有替你對戚具寧說過生日快樂。」
「我騙了你。」
他低下頭去,雙拳緊握,像個做錯卻不願認錯的孩子。
「我想了很久。還是做不到。」
「用棉簽試一下吧。」
賀美娜拿著一杯溫水和一支棉簽進來了。
「你又揉眼睛啦?」不過這次正好把隱形眼鏡給移動到了瞳仁中央,她將蘸著溫水的棉簽折成V字形,借著一點表面張力,輕輕吸在隱形眼鏡上,朝中間一擠,薄薄的鏡片就折起來了。
另一隻鏡片她也如法炮製。
「好了。搞定。」
她還拿來了沒開封的滴眼液:「給你滴點眼藥水,舒緩一下。你眼睛度數很深嗎。」
危從安沒有回答,只是把被縛著的手伸到她面前。賀美娜給他解開,然後就出去了,沒忘記替他關上門。
「早點休息。」
他關了燈,本來想脫了衣服睡覺,想了一想,又背對著窗簾後面的她扣上扣子:「你上來睡。我睡地上。」
即使是幻想出來的,他也不想委屈了她。
「不用了。一會兒戚具寧就會過來,非要和你一起睡。你要睡地上,他不也得睡地上嗎。」
他苦笑了一聲。
「我真不知道自己是醉了還是在做夢。反正——」反正什麼,他也說不出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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