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陳嘉玉低身湊近。
聽到聲音,溫延壓了壓眼瞼。
眸光從半落的睫毛下勻出幾縷分給陳嘉玉,膠著在她巴掌大的明麗臉蛋上,神色晦暗。
黑暗的降臨總是會放大被很好壓抑的七零八落的思緒,以為忘記了的,實際還是會因為每一次相同的經歷記起。
正午時分的意外,陳嘉玉抱著他翻滾在地的場景,在從醫院裡得到一切無恙的結果之後,不斷因他的鬆一口氣而頻繁想起,伴隨那些回憶出現的,是孟植寧擁住他衝出護欄自殺的夢境。
其實結婚以後,溫延很少夢到過孟植寧,僅有幾次想起帶來的驚懼,他已經能夠很好的抑制。
就像時隔幾年出現的耳鳴後遺症,他也算是習以為常。
可當畫面交織的那一刻,溫延不由自主地將陳嘉玉帶入進那灘停留在記憶里的血水。
他依然會感到悸怕。
溫延指腹幾不可見地蹭了蹭,低眸,掩蓋住那抹陰翳:「下次再遇到這種危險,你不可以再這樣。」
居然用到了不可以這種強勢否決的詞語。
陳嘉玉微愣,咬了咬唇:「那我要怎樣?」
「你要先確保自己的安全。」溫延哪能品不出她的置氣,耐著性子沉出一口氣,「我不敢想今天如果你因此受傷,我會不會去要了梁淑儀的命。」
被這話驚住,陳嘉玉貼著座椅的後背一僵。
因他不由分說便拒絕的言辭而還沒完全升騰到位的惱意,在這樣的內心剖白下,瞬間委頓消散。
盯著他硬朗的側臉看了幾秒,陳嘉玉抿著唇,小聲說:「可是你受傷的話,我會心疼。」
剎那間,溫延的瞳間湧現出許多情緒。
無邊無際的澀意與恍然像一把利刃,狠狠捅進陳嘉玉心口,她被這道目光逼得似有所感:「你……」
「你知道麼。」溫延喉嚨里溢出淺淺氣音。
原以為不會主動跟任何人提起的過往,在這個逼仄的空間,艱難地與陳嘉玉坦白:「我母親不是自殺,她——」
剩餘的話沒說完,溫延肩頭一沉,隔著不遠不近距離的陳嘉玉忽然上前,身子越過中控台,雙手勾住他脖頸。
溫熱的唇瓣壓上他的,嚴密堵住之後的內容。
溫延猝不及防地頓了頓。
陳嘉玉卻恍若未聞,一隻手上移沒入他黑色的短髮里,摁住後腦勺迫切的往下壓,加重吮吸過他的嘴唇,舌尖生澀而莽撞的抵進去,第一次這樣主動地尋找他的舌。
這種情況,是男人都忍不住。
車廂內沉悶吧嗒一聲。
駕駛座安全帶的鎖扣被打開,溫延反客為主,壓住她的腰將人往起一提,讓陳嘉玉靠得更舒服一些。
虎口托住她臉頰,指腹捏著下巴稍稍施力往裡扣,齒關半開,溫延趁勢深深抵回。
直到兩人的氣息都開始急促。
溫延後退撤離,放陳嘉玉自由呼吸。
她虛虛睜開一點眼縫,身子發軟地往旁邊滑了滑,接著後腰被穩穩兜住,她小聲:「我知道。」
溫延鬆了防線:「什麼?」
「我都知道。」陳嘉玉閉眼給予肯定,然後掀開眼帘回望他,「有我在,以後都翻篇吧。」
她眸底漾著水光,笑意輕輕,一字一句承諾:「你不會失去我,我會,一直一直陪在你身邊。」
溫延心口狠狠一顫,喉結用力滑動。
束縛他許多年的黑色噩夢,在這個同樣漆黑的夜裡,看進陳嘉玉的眼裡找到了來時路。
第58章 雨後58我在你好友列表很……
那天之後,又過了半個月左右。
溫延在奧萊頂層見了溫正坤最後一面,過程依舊很不愉快,只是被低沉裹挾的人從溫延變成了溫正坤。
因為溫睿案件循序漸進著,與陳嘉玉說開了之間唯一心照不宣的秘密,溫延不再計較過往,也喪失了看溫正坤家破人亡的興趣。
於是讓蘇確挑了個風平浪靜的午後,將梁淑儀隱藏多年的另一副面孔在溫正坤面前捅破。
似是不可置信,溫正坤在那個下午找到公司與溫延當面對質,但沒想到求仁得仁的同時,拔出蘿蔔帶出泥,連著溫睿的確不是他親生的事實也浮出水面,給了他重重一擊。
瞧著他風度盡失的狼狽模樣,溫延唇邊掛著一絲笑,不慌不忙地評價:「看看你這一輩子活成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