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戒備都被瞬間衝散,生怕蘇確反悔,陳德元連步下了台階。
他站在蘇確跟前,表情渴求又貪婪。
所有心思都停留在這張銀行卡上,完全沒將後半句話聽進去,似是想要確認是真是假,他想也不想地伸手。
還未觸及,蘇確便眼疾手快地收了回來。
瞧著陳德元滿是狂熱的臉,他心頭疑惑這樣的人怎麼能生出太太,但面上毫無波瀾地淺笑:「既然你想要這筆錢,那我提出的要求答應嗎?」
陳德元的眼睛隨著他撤回的卡而挪動,神不附體道:「說啥?」
「我說,」蘇確忽而一頓,將銀行卡揣起,等對方鼓著眼睛不甘心地瞪他,一字一頓地重複,「接過這筆錢的話,未來徹底從太太眼前消失,懂嗎?」
陳德元皺著眉,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
那可是整整一百萬啊!
家裡連一萬元都拿不出來,所以他們這次來找陳念娣,本來只想要十萬塊,五萬給陳寶安娶媳婦,還有五萬,他有信心能在麻將桌子上翻倍。
現在有了一百萬,當然要同意這要求。
不僅答應,還得快快答應。
於是陳德元只考慮了兩秒,生怕面前這人反悔,豪爽地大手一揮,笑得見牙不見眼:「老子有錢誰管她。」
說話間,他貪慾十足地搓了搓手。
剛準備開口要銀行卡,陳德元就看到年輕男人極為和善地朝他一笑,反手向身後的另外兩個人示意,接過三份蓋了紅章的公證書。
上面那頁頂頭寫著自願書幾個大字。
陳德元只認識前後兩個字,不明白什麼意思。
見狀,蘇確適時摸出被他裝起來的那張銀行卡,解釋:「畢竟之前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我們老闆給這一筆錢,也希望你能給我們一份保障,是不是?」
陳德元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內心深處某個隱秘想法落空,臉色登時變得不大好看:「你們不信我。」
「口頭保證在法律上可作不得數。」蘇確絲毫不掩飾對他的質疑。
笑話。
誰跟潑皮無賴談信任。
蘇確扶了扶眼鏡,一板一眼地提醒:「一百萬對你們而言,除了這個機會應該很難再遇到。」
旋即,他點到為止地笑了下:「當然如果你要再想想——」
「我簽!拿來!」陳德元顫顫慄栗打斷。
媽的有錢不拿王八蛋!
按照蘇確的指示在自願書籤了字,又當著兩名律師的面按了手印,一式三份分別收好。
陳德元攤開滿是老繭與污垢的手:「錢。」
蘇確將銀行卡交給他,公事公辦地補充完整其他信息:「簽了志願書並且守約這錢就是贍養費,但要是反悔,我們老闆說了,這將會是你的殮葬費。」
得到夢寐以求的大筆財富,陳德元哪裡還聽得進去其他話,只在聽到最後三個字時抬頭看了看蘇確。
「勒索一百萬可不是小數目,加上你對溫總的人身傷害,包括不久前簽下的和解書,以及這份公證的自願證明。」蘇確的眼裡閃著隱晦的光芒。
他笑著說:「這些東西都是足夠牢底坐穿的,你明白的吧?」
……
跟陳德元達成共識後,蘇確帶著兩名律師離開,他拉開副駕駛車門的時候,最後看了一眼生怕被人搶劫,而鬼鬼祟祟小跑著遠
去的身影。
視線偏轉。
蘇確透過後視鏡瞧見不遠處路口停著的一輛黑色寶馬,收回眼,處變不驚地坐上了車。
-
溫延因為一場從天而降的意外受傷,難得決定給自己放幾天假。好在最近公司不算忙,一些大大小小的工作基本能通過郵件處理,再不濟,會由蘇確進行匯總後專程跑一趟。
得到陳家人離開懷安這個消息是在次日清晨。
時間剛過七點,陳嘉玉的鬧鐘準時響起。
她迷迷糊糊從厚重的睡意里醒來,想要和往常一樣,翻身拿過床頭柜上的手機關掉鈴聲。
然而剛抬手,一陣如同被拆卸重組後的酸軟失力襲來,她含糊地嘶了一聲,很快睜開眼睛,揉了揉腕子。
這無法忽視的感覺很難不讓她想到昨夜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