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遺問:「你覺得王識他寫得出應舉的文章嗎?」
「您的意思是,寇如山的名次被王識給頂了?」劉仕禮想了一會兒,隨後點點頭,「也有道理,王識那樣若能考中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王家如何?」
「王家大門這幾日被圍得水泄不通,想要出來個人都得在半夜偷偷摸摸的。王家是定溪數一數二的富戶,在商業上也做出了貢獻,所以官府多少也會他們一些面子。」
「往來長久,關係匪淺了?」
「是。」
「不知徐相公這會兒是否得空啊?」
王識的喊聲在屋外響起,劉仕禮懵著臉對徐遺解釋:「下官明明讓他一邊待著去了。」
「請他進來吧。」
房門一開,王識一臉樂呵呵的把劉仕禮擠到一旁,再向身後揮手示意人進來。幾個下人裝扮的人抬著三個大箱子,王識神秘的候在徐遺身旁,諂諛道:「相公您看看這些?」
箱子打開,引入眼帘的便是晃眼的錢財玉帛,足足塞滿三大箱,王識此舉將劉仕禮嚇了一跳。
明目張胆的賄賂啊。
徐遺神色不變,徑直走到箱子前挑揀起來,他捻起一串成色透亮、觸手生潤的玉佩,上雕刻細緻的紋樣,栩栩如生。
王識湊攏:「相公是否滿意?」
「嗯,滿意。」徐遺連連笑著,問王識,「這些東西對通判來說應該不值一提吧?」
王識自以為聽懂了徐遺的話,高興回道:「相公覺得這些還不夠,下官還可以送來更多的,只是要麻煩相公將府外那些百姓驅走,下官才方便回家取嘛。」
徐遺一口答應:「好,就依你所言。」又轉頭吩咐劉仕禮,「你去府外將定溪所有百姓都聚集起來,再找人把這些東西搬出去。」
劉仕禮明白:「下官這就去。」
只有王識不明所以:「這,這是什麼意思?」
徐遺耐人尋味的看了他一眼:「自然是為了通判你啊。」
封閉許久的府衙大門終於打開,蹲守在此處的百姓立刻聚攏成一團,所有人盯著走出來的徐遺,眼中有期待、有懷疑、有警惕、有恨意。
此情此景,讓徐遺憶起當年在茶亭縣的時候。
「諸位,在下徐遺,奉旨查明王識買官一案。案子仍在查證,我深知諸位心存正義,要還深陷此案的無辜之人一個公道。從今日起,我身後的大門隨時敞開著,誠邀官民一同肅清定溪橫行不法的歪風邪氣。」
隨即有異議出現:「誰不知道你們這些人最愛打官腔,又說些好聽的騙我們,我們不會再上當了!」
徐遺指著身邊劉仕禮:「這位是監察官,諸位若是覺得此案存疑,可向此人說明反應,你們的話定會傳回廬陵,讓官家得知。」
「那王識這個小人你們又要怎麼辦?」
徐遺與劉仕禮對視一眼,後者命人搬來箱子,王識在裡面躲著探頭觀察,見到箱子後做賊心虛的想要逃走,剛轉身就被人攔下。
「王通判,聽聽吧。」
徐遺指著箱子事先說明來歷後再道:「王識自知傷及無辜罪無可恕,所以這些錢財盡數充公以作賠償,獄中的傷患也尋了郎中進行醫治,家屬可隨時把人領回去。以及接下來查的每一步,我都會以告示的形式張貼出來。」
人群中安靜片刻,有一人率先同意此做法後一呼百應,半晌後,府衙門前的空地才真正的回到從前的模樣。
劉仕禮隱隱擔憂:「相公,您剛才這番話要是被有心人聽去,該參您為王識說好話了。」
徐遺望著神情躲閃的王識道:「我並非是為他開脫,而是為了重建定溪官民之間的信任。」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先把王識押起來,我去見見那個寇如山。」
徐遺漫步在青石板上,一路走到了寇如山的住處,敲門良久後才等來一位老者為他開門。
「老人家,我找寇主簿。」
「寇官人病著呢,你先進來吧。」
寇如山的家鄉不在定溪,這座小宅子也是他租來的,徐遺面前的老者則是寇如山的鄰里。
老者說寇如山平時不少照顧周圍鄰里,如今蒙冤遭難,老百姓沒什麼能耐,只能各家都出點力照看病中的寇如山。
徐遺打量四周,宅子雖小,陳設也簡單,但打理得清除乾淨。
他瞧見桌案上的文章,念出其中一句;「空有報國志,無處使少年。」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