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無明文規定,但這臨溪以前多是以南趙副都看待的,還建了行宮,其繁華程度堪比廬陵。但由於孝慈皇后在臨溪病逝,趙琇就很少踏足這裡了。
一旦是個天子都不想來的地方,還有多少人願意往這擠。好在臨溪水陸通達,漕運多半在這轉,又出過許多大家學士,還能勉強支撐著從前的繁榮。
詔令一下達,臨溪那邊的行宮與官衙各顯神通,勢必要辦上一個讓天子喜歡難忘的中秋。
趙眄本也想在廬陵待著,他的廬陵府才剛剛有些起色,不放心離開。
「大哥,我能不去嗎?」
「胡鬧!」趙瞻拿書狠狠拍打他的額頭,「爹爹膝下子嗣不多,我要監國如何去得?這可就剩你一個皇子了。」
趙眄有理有據:「可我還有好多事呢!」
「我替你看著,況且還有陳梢雲把關,還不放心嗎?」
「知道了。」
「別惹爹爹生氣。」
「我儘量。」
待一切備好,趙瞻和韓騫率領百官在宣德門前相送。
儀駕部署與迎春宴時相似,趙眄、蕭程、徐遺仍在列,只不過這次沒有百官相隨,只去了書畫院與翰林院的一些人而已。
第40章
距中秋佳節還有幾日,整個臨溪城就掛滿了花燈,亦有丹桂盈面、歌聲唱酬盈耳,長街上絡繹不絕,儀駕來後更甚。
月未圓,各處高樓已擠滿了人,觥籌交錯,憑欄望月,趙琇特許鬧至天明。
行宮裡的望月台搬至臨溪最大的湖中,中秋那日,趙琇將乘坐寶船前往湖心島宴飲賞月,與岸邊的百姓同放花燈,共慶佳節。
如此安排深得天子之心。
佳節已至,萬人空巷,街上商鋪小攤販賣的都是中秋吃食與花燈煙火,還有猜字謎和雜耍等活動。
徐遺陪同蕭程提前上街閒逛,心思卻不在眼前琳琅,而是放在身側的人身上。
出發之前。
「我怎麼覺得你最近怪怪的。」趙眄上下打量著徐遺,他近日琢磨這個人很久了,就是說不清楚哪裡不對勁。
「哪兒怪了?」徐遺反問。
「說不上來。」趙眄抬手捏著下巴頗認真的思考,圍繞徐遺轉了好幾圈還是搖搖頭,「就像你這身裝扮,怪怪的。」
徐遺低頭檢查了自己的穿著,並無奇異之處:「我這麼穿不對嗎?」
「對,但也不對,平日裡你素色穿得多,何時對這麼一身粉嫩欲滴的衣服感興趣了?」趙眄尾音調高,嘴裡嘖嘖不停。
粉嫩嗎?徐遺並不覺得,他白了趙眄一眼,不客氣道:「應此節日,有何不可,古板。」此話一落,長揚而去。
趙眄莫名其妙的被人批了個「古板」二字,還逮不著人進行反擊,氣得抄起桌上的點心塞到嘴裡,一路噎著去見趙琇。
徐遺走著落了後,眼看那抹藏青色的身影已經離他幾丈遠了,此時街上人潮洶湧,他趕緊追了上去。
他和蕭程保持著一定距離,再次審視起自己的衣著,好像有些明白趙眄那些話的意思。
從前他對著裝不甚在意,認為清楚、乾淨、得體即可,可是現在隨手拿一件,眼裡就會浮現出一道由石榴紅壓著的淺碧色。
難道是因為這個人嗎?
徐遺斂眸,從什麼時候開始會在意這個了?而心跳加速的感覺也嘗了好些回,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會兒輕飄飄的,一會兒又沉甸甸的?
他同樣如此嗎?
徐遺很想問問,甚至有些迫切。
「大哥哥,買買剛做的楸葉吧,可好看了。」徐遺的手似是被一隻小手拉住,他低下頭,一個只到他腰間的小孩正張著明亮水汪的眼睛,滿是期待。
小孩的外衫打了幾處補丁,挎著的籃子裡裝滿了剪好花樣的楸葉,蕭程注意身後轉來的聲音,回望時,徐遺正溫柔笑著蹲下了身子與小孩平視。
「賣我兩枝,好嗎?」徐遺輕聲。
「嗯!」小孩興奮地往裡挑揀,終於挑出兩枝自己覺得非常漂亮的楸葉。
「來,錢拿好。」徐遺掏出可以足足吃遍整條街的錢,輕輕地放入一個小掌心。
「不對不對,這個沒有這麼貴的,大哥哥你給多了!」
徐遺寵溺地揉了揉小孩的頭,開懷笑著:「大哥哥想請你幫個忙,因為我生病了,這條街上呢有好多吃的都沒法嘗,旁邊還有這位兇巴巴的哥哥盯著我呢。」他故意向蕭程方向指了指,儘管把兇巴巴三個字說得小聲,人家也聽見了,「你幫我嘗嘗好不好?」
「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