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去不是都叫你哥哥了，你同事應該都還記得我吧。」林婉婉用輕快的語氣替他解圍，自問自答。
簡深低下頭，也喝完最後一口對他來說甜的發膩的豆奶，掩下心裡稍許失落感，「對。」
「好，那就說好了啊。」
「除夕上午我來接你，不是說可以退麼，我拿去退了吧。」像是覺得屁股底下凳子燙人一樣，簡深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瓶，讓林婉婉把她的瓶子也遞過來，他一塊拿去退了。
六分錢紙幣從攤主口袋裡掏出來，簡深收下皺巴巴的錢塞進褲兜里，就如同他此刻皺巴巴的心情一樣，得到了好的結果，卻難受。
難受的要命。
他沒談過戀愛，不知道這樣的感覺怎麼才能形容出來，感情原來不是只有高興和衝動，什麼都還沒開始呢，他就已經體會到難過了。
轉身回來的時候，簡深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模樣，仿佛剛才一瞬間的情緒外泄是錯覺，「還休息嗎，還是去別的地？」
林婉婉摸摸肚子，消耗了體力，還有點餓了，一瓶豆奶下去完全沒有飽腹感，於是她提議：「去吃飯嗎？」
對於京市有哪些好吃的館子，自從上次吃完火鍋之後簡深回去那是做了功課的，他用好幾篇找來的外文材料和陳自祥交換了他這麼些年在外下館子收集的好吃的不同種類的餐館，簡深都一一記下來了。
現在的簡深對京市哪裡有好吃的館子的熟悉程度可以說是強的可怕，人形『大眾x評』。
所以今天的餐館還是簡深推薦的，林婉婉就特別喜歡和這種人出來玩，什麼都有計劃有主見，她在平日裡的小事上，是最搖擺不定的人了，也許這和她是天秤座也有關係。
不過這個年代沒有星座論，林婉婉只是在心裡想想，說出來萬一被當成什麼封建迷信給教育了，她才不會做這樣的事。
他們去的是家四川炒菜館，一進門就能感受到店內空氣中鍋氣十足的味道，香辣的味道沖入鼻腔。
林婉婉不太能吃辣，但是又喜歡吃，屬於被辣的流鼻涕還是會忍不住繼續吃的那類人。
簡深以為她說想吃川菜是能吃辣的，沒想到他這個不常吃辣的人還沒怎麼樣呢，桌對面的林婉婉已經開始攥著紙擦眼淚了。
「要不我們換一家？」
林婉婉含著淚搖頭：「不用，好吃，我能吃！」
第32章 吃了辣微腫未消的紅唇微微嘟起
夜幕宛如一幅巨大的、被墨汁肆意浸染的綢緞，沉甸甸地自天邊鋪展開來，將歸途的街道嚴嚴實實地籠罩其中。
街邊的路燈，宛如一顆顆散發著昏黃光芒的明珠，竭盡全力地穿透那濃稠的夜色，投下朦朧且帶著暖意的光暈，仿佛是在給這寒意漸濃、冷風瑟瑟的夜晚，輕柔地披上一層抵禦風霜的薄紗。
林婉婉與簡深，剛從那家藏在小巷深處、煙火氣息濃郁得化不開的小飯館出來。
那川菜館子，店面雖不大，名氣卻不小，招牌菜一道比一道辣得夠味，辣椒與熱油在鍋里碰撞出的熱辣鮮香，光是聞著，就能叫人舌尖打顫、額頭冒汗。
林婉婉本就是南方姑娘，雖說在北方待了些時日，可骨子裡對這般火辣滋味，到底還是招架不住。
舌尖上，那辣椒的後勁正像一頭蓄勢待發的小獸，愈發兇狠地肆虐開來，引得喉嚨深處止不住地發癢，她只能無奈地用手半掩著口鼻，儘量壓低聲音，試圖壓制那一陣接著一陣的咳嗽聲，可身體還是止不住地微微顫抖著。
坐在副駕駛座上，腦袋好似被一團無形卻沉重的棉花填滿，漸漸變得昏昏沉沉。
起初，她還倔強地強撐著眼皮，手指偷偷掐大腿，試圖驅散那如潮水般湧來的困意，心裡只想著是今日在外奔波，累了一天，精神有些不濟罷了。
簡深還在開車，自己在旁邊睡覺好像不太好，把人當司機使了。
可隨著車子平穩地穿梭在夜色籠罩的街道上，發動機有節奏的轟鳴聲，宛如一首溫柔的搖籃曲，困意如同洶湧澎湃、勢不可擋的潮水，徹底將她吞沒。
不知不覺間，林婉婉腦袋一歪，倚著車窗睡著了。
簡深穩穩地握著方向盤，目光專注地凝視著前方路況，可眼角的餘光，卻似有自己的意識，不受控制地瞥見身旁女孩那安靜乖巧的睡顏。
路燈的光，透過車窗玻璃，斑駁地灑落在她的臉上，勾勒出她面部柔和的線條，長而翹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小片陰影，吃了辣微腫未消的紅唇微微嘟起，像是在做著什麼美夢。
那一刻，簡深的心像是被一根輕盈的羽毛，輕輕拂過，泛起絲絲難以名狀的漣漪，時間都仿若在這一刻靜止，他竟不忍立刻叫醒她，只想讓這份靜謐多停留一會兒。
直到車子緩緩地停在了學校大門口，周圍的靜謐被打破，他才回過神來，輕喚了幾聲：「林婉婉，醒醒，你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