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點頭:「信,信,給我也做一個不?」我太了解陳州了,如果我說不信的話,他能讓我親身嘗試一下。
陳州又開始跟我提條件:「請我喝一個星期的北冰洋。」
「我去,你挖煤的啊這麼黑!」
我踹了他一腳,打算哪天趁他不注意的之後給偷偷拿過來玩一下,在我同學那裡顯擺顯擺。
除去我們在精品店消磨的時間,我們到家的時間和平常並沒有差多少,而且一到我家門口,就聞見了我媽做的飯的香味。從家門口到堂屋的這段距離,我和陳州還在比著猜我媽做了什麼好吃的。
「紅燒鯽魚,油悶大蝦,羌啊,咱倆這回有口福了。」
「還有燒白,我前幾天就看見我媽做了。」
這麼說著,我們倆的腳步都不自覺加快了,陳州大約還是嫌我慢,就在背後推著我走,一直到走到堂屋,我媽也正好端最後一道菜出來。
她看我們一眼,並沒有因為陳州的到來感到意外,嗔罵一聲:「兩個饞鬼托生的,平常沒見這麼積極,快,洗手吃飯了。」
我們倆就等這句話呢,聞言立馬把書包甩到一邊,跑到洗手池洗了手,又殷勤地幫我爸我媽拿好了碗筷。
我爸也正好洗完澡從衛生間裡出來,看見陳州,眼睛都亮了一下:「小州,正好你在,陪謝叔叔喝點。」
「哎,人小州還小呢,要喝我陪你喝。」
我爸還是把酒杯放到了陳州面前:「男人嘛,就是要學著喝酒,越早才越好呢。」
第6章
06
我挺感謝我爸的,他拉著陳州喝酒,還讓人喝白的,最後兩杯下肚,給人直接干趴下了,保住了我的紅燒獅子頭。
我一手拿住一根筷子,把一整顆丸子拆成幾小份,吃完我的,看了一眼早已經趴在桌子上的陳州,把他的那一份也夾進了碗裡。
陳州爸媽今天都要值班,以前他們忙的時候還會打電話給我媽,拜託他們幫忙照顧一下陳州,可後來次數多了,就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約定。
而且今天陳州已經喝醉了,我爸那樣也有點上頭,他一個七尺男兒,靠我和我媽是搬不回去。
於是他就暫時安置在了我家,和我一個房間,只不過我在床上他在地上。
我們小時候就是這麼睡過來,我也不覺得奇怪。小時候我好動,還從床上滾下來過,然後嫌地上睡不開,還一腳把陳州踹到了床底下。從那以後,我的床就被我爸換成了榻榻米。
把陳州弄進去之後,我和我媽一塊把餐桌收拾乾淨,正要去洗澡睡覺呢,躺在沙發上醉的四腳朝天的我爸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暈乎乎地坐起來,打了一個酒嗝,然後語重心長地對我說:「羌啊,以後可得對你媽好,你媽嫁給我受委屈了……」
我媽聽見他在那裡說胡話,就過來打了他一下:「你又跟孩子說什麼呢,早點回去睡覺去,明天還得上班呢。謝羌,你也去洗澡睡覺。」
我爸聽了他的話,不僅沒讓我走,還把我的手攥得更緊了,一手攥著我一手拽著我媽的胳膊,還稀里嘩啦的哭了起來:「英子,你不讓我說我也要說,你說你那時候多俊吶,就偏偏看上我了,我無能,沒讓你過上好日子……」
我爸嘰里咕嚕地說了一大堆,被我媽揍了一錘子才消停睡覺去了。不過這些陳年舊事他後來還是說給我聽了,我媽以前是大酒店裡的服務生,後來又做到了主管,喜歡穿紅裙子,細高跟,還喜歡戴波點發箍,別提多好看了。
去哪兒吃飯的老爺們,得有一半以上是奔著我媽去的。他說完這些,看我一眼,搖搖頭,接著說:「你媽那基因,到你這兒算是敗了。」
我確實沒半點遺傳我媽的容貌,鼻樑塌塌的,頭髮黃黃的,眼睛也不大,前兩年還長了一小片雀斑,也就剩下白了。都說一白遮三丑,可我皮膚白,雀斑也更明顯了。
哦,還有一個瘦,不知道算不算優點,反正我覺得不算,乾巴巴的,不好看。
洗完澡穿著睡衣回房間時,陳州已經睡熟了,看的出來他酒量不好,但酒品還行,喝完倒頭就睡,不滿嘴跑火車也不說胡話。
我越過他上了床,鑽進被子裡把自己裹起來,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很多次,最終還是面向了陳州這邊。
我睡覺時習慣在床頭開一盞小夜燈,此刻,黯淡昏黃的光照在他的臉上,足夠我看清全貌。
除去隔在兩家之間的那堵牆,我和陳州幾乎日夜相伴,卻比任何人都要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已經有了長大的痕跡,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整天追在我屁股後面的小屁孩了。
陳州睡得很安穩,大概是因為喝了酒,還有輕微的鼾聲傳來,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像兩扇嬌弱的蝴蝶的翅膀。
我那麼看著他,心底湧現一股莫名的衝動,再告訴我這個夜晚是不平凡的,或者說,我應該做些什麼,來讓這個夜晚變得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