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宜嘉一邊好笑一邊走到一旁,蹲在草簇那裡扒拉,數著時間,低聲驚道:「這裡有東西!」
待三人過來,順理成章看到了尤宜嘉剛剛丟進去的響箭。
祁連豐雖然是個二傻子,但腦子沒問題,立刻就想到這東西是那三個刺客瀕死之際丟過來的,興高采烈地說抓到了顧十安的把柄。
尤宜嘉順著二傻子的思路,提醒他這樣直接拿著東西去找顧十安對峙,很有可能又會被他三言兩語糊弄過去。
她一番言論有理有據,當即說動祁連豐按照她的想法,把東西給了趙千凝,讓她尋找時機,在宴席周圍放出去。
於是就有了後面的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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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慕荷看著尤宜嘉自如的笑,一時無言,感慨道:「你真的很氣人。」
尤宜嘉淺笑道:「過獎。」
余慕荷:「……不是誇你。」
尤宜嘉:「我知道。但我向來喜歡把別人對我的一切話語都銘記於心,並且把自己姿態放低,不管怎樣都勸告自己要把他當做誇獎自己的人來對待。」
「……」
很奇怪,余慕荷問:「為什麼?」
尤宜嘉神秘莫測地說:「因為因果早有定數。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余慕荷懂了,意思就是要把所有東西反彈回別人身上。安靜片刻,她突然說:「不騙你,我現在想給你下毒。」
「我知道,但是勸你不要。」尤宜嘉面無表情地冷靜道:「趙千凝是當著祁連豐的面被我拉進火坑的,祁連豐就算現在反應不過來,也早晚會有反應過來的一天。」
余慕荷腦子轉得很快,馬上就找出藏在她話里的破綻,「那又怎樣?等到那時,時間過去太久,他也脫不了干係。」
尤宜嘉忽然微笑一下,「余季同給崔文樂下的毒,我這裡還有剩餘。」
這事情沒有轉圜餘地,余慕荷手握成拳,攥得緊緊的,「你……!」
「還有餘小姐,我現在住的宅子,可是你買的,所有人也知道我是余家的遠房親戚。」尤宜嘉停頓一下,說:「當然,你也可以給我下那些見血封喉直接就能要我命的毒。但是,我前腳死,後腳就會有人把我剛才說的這些事情捅出去。」
「你平日不與人交際。」余慕荷想詐她,「哪來的時間和機會交代這些?」
尤宜嘉慢悠悠看她一眼,嗓音懶洋洋的,「你可以試試。」
余慕荷第一次從尤宜嘉身上感知到攻擊性,很強烈,幾乎讓她無力對抗。
但余慕荷性子倔,不願認輸,緊抿住唇,不流露一絲一毫的弱意。
尤宜嘉慢條斯理喝了一杯茶,偏頭看她,聲音緩和許多,「我無意傷害你們,只是想做這樣一件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成,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成。唯一能確定的,是我一定要做。余小姐若願意,我們可同力御外敵,若不願意,也請管好自己,不要來擾亂我。」
攻擊性全消。
余慕荷微微泄了些力氣,問:「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尤宜嘉底氣十足地胡扯:「此乃貧道師門之意。師門承接天命,天命如此,非人力可以推拒。」
余慕荷不知道有沒有相信,但好歹看上去是鬆了口氣,「真的不會牽涉到我家人?」
尤宜嘉:「自然。」
余慕荷微蹙了眉,不怎麼信任地說:「你這話不頂什麼用。我和千凝,不還是被你拉進這爛攤子裡了?」
尤宜嘉:「……」
雖然但是,我一開始真的沒有這麼想,只是想讓你倆報仇。
當然現在也還是非常堅定地想讓你倆報仇,只是在此之外,比之前多了一點點另外的想法。
余慕荷並未鬆口。
尤宜嘉不想強求,只要余慕荷不把她賣了就行。正準備表達自己的想法,她看到余慕荷抬頭,看向了皇后。
就在剛才,狗皇帝臨走前,對皇后留下了一句話,「既然皇后守規矩,遵祖訓,那你就代朕留在這裡吧。」
然後冷哼一聲,攬著那兩個妃子離開。
徒留皇后在這裡難堪、無助。
可即便這樣,她還要站起身對狗皇帝行禮,笑著說:「臣妾遵旨。」
坐回座位,皇后強撐著讓自己在眼角眉梢擠出笑意,應付下面的一群人,「眾卿隨意,盡興就好。」
余慕荷臉上明顯有怒意。
尤宜嘉收回自己想說的話,保持安靜。
不知道過去有多久,余慕荷才把視線從皇后身上挪開,喃聲問尤宜嘉:「真的可以讓被虧待委屈的人,拿回屬於她自己的公平嗎?」
尤宜嘉雖然有上帝視角,還有金手指,但她在這裡只有一個人,能找到的為數不多的有可能的助力,還都是些沒有什麼實權的人。
這個開局,縱然不能說是天坑,但絕對能稱得上「被夾在地縫之中」。
她沒辦法很絕對地告訴余慕荷可以,也不願意撒謊,實話實說道:「做了才知道。」
余慕荷安靜一瞬,突然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