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右相這話一出,狗皇帝就為難了。
不論他把局面交給誰,都會給眾臣暗示,讓大家以為他屬意於他。
屆時,如山的奏摺遞上來催他立儲——這是狗皇帝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余慕荷雖然不涉朝堂,家中也無人摻入很深,但她在趙千凝那裡學到了不少東西,對於當下局面,心中明鏡一般。
她看尤宜嘉一眼,發現尤宜嘉唇角笑意清晰無比,眸中更是暗藏著戲謔。
余慕荷不懂,問:「你到底要做什麼?」
尤宜嘉:「別急,先看戲。」
余慕荷沒辦法不急,悄悄去尋趙千凝,卻訝異地發現,宴席之上,並沒有趙千凝的身影。
不久前的嘯聲迴響在她耳旁,余慕荷捉住尤宜嘉藏在桌子下面的手,問:「千凝……?」
尤宜嘉點點頭,用另一隻手安撫一般拍了拍她的手背,無聲地用嘴型示意:「看戲。」
余慕荷攥緊了她的手。
尤宜嘉吃痛,自己把手抽了出來,又把面前一盞無人用過的茶杯放到余慕荷面前,「心裡著急的話,就抓這個。」
余慕荷:「……」
尤宜嘉不管她,自顧自去看狗皇帝和顧十安,饒有興致地看他們打擂台。
狗皇帝周身氣壓很低。
李培卻還在催促他:「請陛下早做決斷。」
語落給祁赫遞眼神,祁赫懶洋洋地看回去,選擇和他站到同一戰線,請命道:「請陛下早做決斷。」
看到這一幕,尤宜嘉不由心生感慨。
安國這個國家,和她以往看過的許多本小說裡面的國家都不太相同——這個國家的朝堂,出奇的和平。
沒有各自為盟、互相敵對,也沒有你陰我損、毫不留情。
雖然也有勢利眼拜高踩低,但是這個「踩低」,也僅僅只是不搭理那些和他比起來沒有權勢的人,不會去做什麼羞辱人的事情。
也有人心術不正,賣官鬻爵,但這種混帳東西,同樣也不在同僚面前混帳。所做之事東窗事發的時候,還會被其他官員同心協力地一致討伐。
總之就是,相當和平,相當團結。
尤宜嘉一度覺得,但凡狗皇帝多聽聽臣子們的意見,怎麼也不至於淪落到被顧十安殺頭奪權的地步。
甚至有那麼幾個瞬間,尤宜嘉都猜想,顧十安他爹「逆王」的名聲,是不是被狗皇帝設計栽贓的——反正她是老皇帝的話,選誰繼承皇位,都不會選現在的這個狗皇帝。
說他一無是處都是在誇獎他。
他分明愚不可及,還自以為是。
尤宜嘉都能猜到他馬上要說的話。
「十安,你來吧。」
果然如此。
尤宜嘉實在想不明白狗皇帝到底為什麼對顧十安這麼信任。但凡他把這局面交給自己隨便哪個孩子,尤宜嘉都不會覺得有任何問題。
可他偏偏要交給顧十安。
但眼下局面,正是她想要的。
所以尤宜嘉乾脆就不想了,反正以後知道真相掉眼淚的也不會是她。
顧十安眼巴巴地等著,一聽這話立刻狗腿地表忠心,「陛下信任,臣感激萬分……」
露出為難的表情,開始演,「只是,這不合規矩啊。」
余慕荷哪能看得下去這場面,她無法想像如果真被顧十安手握重權,趙千凝的日子會有多難過。
偏偏尤宜嘉這時候還要評價一句,「他的戲不錯,對不對?」
余慕荷:「……」
狗皇帝:「規矩是人定的,朕知道你的能力,看中你的實力,你儘管放手去做,凡事都有朕給你撐著。」
顧十安再推辭兩句,狗皇帝輕飄飄打回來,二人你來我往,不給別人插嘴的機會,在這裡上演了一出堪比父慈子孝的溫情戲碼。
尤宜嘉上帝視角知道顧十安是狗皇帝大侄子,還是想要他命和皇位的大侄子,心裡樂得不行。
余慕荷就沒她那麼好受了。
眼看大局已定,無力回天,她擔心趙千凝,一時有了個荒唐的想法——要不給趙千凝下毒讓她臥床不起好了,畢竟她給她下毒,不會致命,被顧十安那條毒蛇咬一口,不死也得噁心得脫層皮。
但那好歹是毒,再怎麼說也是危險的。
余慕荷還是擔心,又無可奈何,於是哀怨地看了尤宜嘉一眼。
尤宜嘉接收到信息:「?」
余慕荷嗔道:「你看你做的什麼事,等顧十安掌了權,哪還有千凝好日子過?」
原來是在擔心趙千凝,磕到姐妹情的尤宜嘉失笑,低聲道:「他只是一時掌權,又不是萬人之上,負責冬獵事宜的同時,肯定也要為大家的安全擔起責任。」
余慕荷:「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