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不斷傳來木材碎裂的響聲,清新的木質香氣和一絲冷冽的酒水味道混合在一起,讓溫稚顏的心沒由來的燒得慌。
她想到了那個狐狸與書生的話本,狐狸化作妙齡少女,整日纏著書生,頻頻示好,書生克己復禮,不為所動。
日子久了,狐狸覺得無趣便疏遠了書生,書生久久等不到狐狸,沒忍住主動去尋她,借著酒意抱了狐狸少女。
當然,她不是覺得晏行周借著酒意趁機抱她,他怎麼會做這種事呢,他只是又救了她一命而已。
「你還好嗎?」溫稚顏戳了戳晏行周的腰,沒想到意外地手感不錯,倒是比他的胸膛軟多了。
然後她又戳了戳,試試他有沒有痒痒肉。
少年沒有反應。
看來沒有。
「晏行周?」
「嗯。」
還醒著,沒醉的太厲害。
晏行周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口,有什麼東西圓圓的、硬硬的,硌的有些難受。一種怪異的感覺湧上心頭,她不自在地扭了下身子,試圖把他推開。
晏行周像是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鬆開了手,連忙退後了幾步,偏過頭去:「抱歉。」
氣氛忽然有些微妙。
溫稚顏低頭摸摸鼻尖,小聲說了句謝謝。
這樣重的書架砸在他身上,估計會很痛吧?
其實他除了嘴巴有時候毒一點,幾乎挑不出什麼毛病。
肆意張揚又正直善良。
人也好看。
他不計前嫌救了她一次又一次,自己這些天的彆扭倒是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要不給他送一份禮物吧。
神遊了半晌,再抬頭時,藏書閣內一地狼藉,少年卻已不見蹤影。
也不知他身上是不是受了傷,此時離開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溫稚顏繞過散亂一地的書籍,試探性問道:「世子?」
無人應答。
聯想到方才的酒味,她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快步朝著二樓閣樓裡面走去。
少年赤裸著上身,膚色冷白,露出勁瘦的腰腹和流暢的肌肉線條,此刻正費力地給自己灑著藥粉。
溫稚顏怔愣了一瞬,連忙捂著眼睛,聲音緊張:「你,你怎麼不穿衣服!」
等等,他身上貌似有傷。
她紅著臉,偷偷從指縫中看了兩眼,晏行周面色蒼白,肩上滲出了絲絲血跡。
是方才砸傷的嗎?
她想再多看看,下一瞬晏行周便面不改色地穿上了衣服,恢復了往日的表情,冷淡道:「看夠了嗎?」
「......」沒有。
溫稚顏心裡說。
「你能讓我再看看嗎?」
晏行周酒氣散了些,忽然覺得有些頭疼。
原來這幾日的冷淡是欲擒故縱?
他可不吃這一套。
「你能不能矜持點。」
溫稚顏倔脾氣上來了:「不行,你讓我看看。」
「我拒絕。」
「讓我看看。」
「拒絕。」
「就看一眼。」
她怎麼還撒嬌呢?
晏行周捏了捏眉心,語氣疲憊:「不生氣了?」
溫稚顏輕哼:「讓我看一眼我就不生氣了。」
「......」
晏行周覺得今日果真是個不幸的日子。
在自己的清白和溫稚顏生氣中他選擇了裝死。
兩人拉扯半天,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退讓,誰也沒注意藏書閣的大門悄然被關上。
「咦?這門上的告示怎麼字都糊了?」
「不知道,可能因為下雨有些濕了。」
「算了算了,這雨天也不會有人來藏書閣,先把門堵上等過幾日工匠來修吧,裡面的書架年久失修,多半都開裂了,可別砸到了人。」
此時此刻,裡面兩人聽著門口聊天的聲音面面相覷。
若門從外面被關上,恐怕只有翻窗這一條路。
溫稚顏抱著手臂一哆嗦,藏書閣地處高位,出入需步行一百零八個台階,貿然跳下去,只怕會粉身碎骨。
不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問題。
而是這一塊那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