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猶自掛滿眼淚,雙眸恍惚。
「素瑤!」有人撥動她的腦袋,對她當頭一喝,「醒醒!」
衛素瑤觸電般地坐起,「姑姑!」
馮芷郁沉聲問:「你不去報到,在這裡作甚?」
衛素瑤還沉浸在被家人盤剝壓榨的崩潰中,張眼一望,四目黑黢黢,唯有灰色天際粘了一枚不甚分明的彎月。怔愣片刻,總算有些頭緒,記起迷了路,遇見一個小公公,要幫她拿肉包子。
「包子呢?」
馮芷郁拽她,斥道:「包子?還沒睡醒?起來!你可知道延禧宮的人在尋你。」
聽見延禧宮,衛素瑤就刷地起來。馮芷郁幫她拍了後背和屁股上的灰塵,替她整理衣衫,「快去,他們就在前頭。」未等衛素瑤細思,馮芷郁推著她走。
衛素瑤跨門檻,忽然記起這是麟趾門,麟之趾,振振公子......小公公還在給他拿外賣。
「這會什麼時辰了?」
「亥時二刻。」
晚上十點多,她竟睡了將近一個半小時。
所以她的外賣是出了什麼問題,送不到了?
「我的包子...」
「包子夢裡有的是,先跟我走!」馮芷鬱氣不打一處來,秋興都到辛者庫找她要人了,這丫頭還磨蹭,她手下更用力地拽拿推搡。
兩人往前轉過一道門,兩個人影樹立前頭。
「找著了?」對面的人走近,親和道,「你跑到哪去了,可叫我們好找。」撲鼻一陣濃郁花香,從這姑娘的髮絲衣服里紛紛散出。
馮芷郁道:「小丫頭迷路,大約走得累,在牆邊盹著了。」
那姑娘噗嗤一聲笑,聲音宛轉柔美:「是個小迷糊。」
馮芷郁道:「秋興,她不是故意的,惠嬪娘娘那邊,勞煩幫著說說話。」
衛素瑤想起那日送首飾來的小姐姐,秋興,原來是她。
腦門上有柔軟的手撫摸下來:「好孩子,天晚了,咱們快回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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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進延禧宮,迎面就是好大一棵銀杏樹,枝幹高大虬壯,仿佛附了一層乾柴的肌肉,樹枝樹葉之間漏進昏黃的光,往地下投出個碩大迷離的影子,把延禧宮正殿罩在其間。
秋興的背影豐腴有致,從肩膀到臀腿,一路是曲折油潤的走勢。她穿青色長袍,樹影碎光覆在她衣上,像是美人蛇的鱗片。步態裊娜,十分娉婷,小髻上垂下一簇珠子,隨著走動一搖一盪,錙銖叮噹。
越走進,越是亮堂。空氣里花香四溢,濃郁撓鼻,衛素瑤初來不習慣,打了個噴嚏。
秋興頓住腳步,回頭笑等衛素瑤,那沒有唇峰的一撇柔軟嘴唇彎起,鼻翼的褐色小痣皺上去,「果真是漂亮。」
衛素瑤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在說自己。穿來的這具皮囊太美麗,招搖的美,被許多人誇過,可她至今仍不能習慣。
甚至陡然進入森森延禧宮,空氣里都是嫵媚女人味,再和秋興這樣的風韻佳人走在一起,她感到自慚形穢。
秋興推門,帶她進入正殿,對稱布置的家具擦得鋥亮而一絲不苟,正中間一方小茶几,一對紫檀木太師椅,後面是頂花鳥屏風,兩側珠簾垂順,漾動細微的七彩幻光。
秋興回頭搭上衛素瑤手臂,親切把她帶上前,對著東側珠簾道:「主兒,人帶來了。」
衛素瑤微眯著眼,看到珠簾裡頭有個烏髮垂肩的女子,倚靠羅漢床上,她看不真切對方的面容,但只覺是非常美的。
這便是惠嬪娘娘了,她不由感到一絲緊張。
惠嬪拖著懶洋洋的調子,「怎麼才來?本宮等得都乏了。」
像是有些不快。
衛素瑤心底嘆息,開局就扣分。
她恭敬行了個禮,「奴才衛素瑤,請惠嬪娘娘大安,奴才初來宮中,不認得路,才遷延到這時,叫娘娘見笑。」
裡面的人輕笑一聲,「不太聰明,但有自知之明,挺好,」她緩緩坐起身,「進來吧,讓本宮瞧瞧你。」
衛素瑤看看秋興,秋興捏了捏她手臂,示意她趕緊進去。
她便掀了珠簾,稍一矮身,進了東側間。=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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