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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錚親了親她微有些細汗的額發,卻搖了搖頭,「恐怕不好瞞過去,又或他早已曉得,單放我一馬罷了。」

無論如何,先出去為妙。

二人相攜著起身,隨取了壁上一盞明燈,照映著出了不算太長的甬道。這墓室臨時建成,事過倉促,也不見什麼壁畫石門,粗陋得很。折柳沿著入內的來路,帶他往外去。單錚忽想起來,「小山呢?那日他說去打獵,他可曉得此事?」

「打什麼獵,不過尋一藉口離家罷了。」折柳道。

話音落了,便近墓穴土道的終點。盡頭黑漆一片,無光無火,卻冷不防鑽進個人來,單錚汗毛孔乍張,才要抄前擋住折柳,忽聽那一聲音神采奕奕,帶著少年特有的粗噶嗓音道:「義父,是我!」

跟著義父義母來京,初時尚是個孩童,如今陶岳已一十五歲,身量張開,堪堪與折柳齊平,肩臂寬長起來,臉孔也有了少年人的清湛。他手拿一把鐵鍬,鍬尖還沾著新鮮的土,向二人道:「馬匹車輛已在外備著了,咱們趁夜便走!」

他扭過頭又要出去。折柳一把扯住,問:「宮裡頭可有了信?」

「有,」陶岳從懷中取出一張薄薄的紙,「我按義母的話,穿紅袍、佩玉錦雞,申時末打御道北街過,逢見小黃門,與他道平安,他便給了我這個。」

折柳殷殷切切展開來瞧,上頭寥寥一行:【一切如故,平安,無期。】

宮中一切如常,你我計策並未泄露。我如今平安,你離洛京,從今相別,再會無期。

她長舒一口氣,將穠李的手書貼懷安放,仿佛那是一張保命安身的神符。

單錚便問:「這一場謀劃,是李淑妃所為?若瞞不過天子,豈不拖累了她!」

折柳卻教他寬心,「她自有保全的法子,不可為外人道。你早已失勢,便是從前,也幫襯不了她半分,不如早去。」

墓室坐落京畿城外,本安置了守陵的人,今夜盡被陶岳打發離開。他早已撿了要緊的細軟家當安置,趁著疏星淡月,同單錚折柳二人,駕了車馬,遙遙而去。

馬無嘶聲,車卸銅鈴,一行三人走得闃寂。來時怎樣濃墨重彩,去時便如何冷落寂寥。而單錚的心緒再一次起伏,不禁掀簾前望,陶岳勁瘦的背影旁,是向前漫漫幽幽的長夜,道途杳渺,仿佛無盡。

他忽有幾分回想起那一場魂夢,隱約只記夢見了十八,卻究竟說了哪些,已然漫漶不清,唯余見他遠去時,那一股襲湧來的哀慟滋味。

他若有所悟。

往常他一貫想,若哪一日身死,寧德軍一場烈火,便算終了;到如今才真徹地了悟,實則早在五年前入京,宮

城侵破的那一剎,寧德軍已然走上末路。從此「寧德」二字,成了記刻歲月的年號。

歲月會過去,年號會更改。是他該離開的時候了。

單錚從空茫的黑夜中回過神,見身邊的折柳卻正側身掀簾回望,眸中落落輝光,耀映著遙遠洛京城中華彩。那不知是誰家高門朱戶,笙歌夜飲綻放了旖旎的光。

她望著宮城的方向,久久地出神。單錚握了握她的手,微涼,柔軟,像她常被人鄙薄市儈的心性。

「你若當真放不下她,不若……」他低低地安慰,本想說自己想一想法子,能否幫得穠李一二。

折柳卻仿佛受了一驚,搖頭阻道:「生死事豈是兒戲。你如今再不能見舊人,否則平白連累了他們。她……無妨,不會有差池。」

單錚不解她為何如此篤定,借著晦淡的星月光輝去瞧她,卻見她別過了頭,仿佛繼續遙望宮城方向。

他不再發問,漸漸不在意。折柳才略略緩下了繃緊的身子,無聲息地鬆了一口氣。

那是穠李的籌碼,是保全她的東西,也是將令天子忌憚一生的秘密。

——那半截玉笛、趙芳庭身死的真相。

她會將這秘密爛在肚中,為穠李,也為單錚。

寧德五年,忠武將軍單錚因疾歿,時值盛暑,靈柩難停,倉促二日便落葬於京畿北山。

無論合不合規制、有多可疑,總之人已故去,絕難轉圜。妻兒並無怨懟,離京回鄉;單錚的死成了一個隱晦的、禁忌的事實。

郭顯說不出這結局於他,是好是壞;甚至於自己,他也一時難以判斷。

他將李勝兒貶出了宮闈,懷揣著盛怒,面上卻不顯,尋了個錯處,將李淑妃重貶回御侍,發在從前康成太后卞氏所居的西宮。

宮中人噤聲不言,誰也不知李御侍究竟如何觸怒了帝王。但章氏太后、皇后及嬪妃們皆來求情,又帶來了厚兒,言道不看夫妻情面,也顧及父子情分,莫要將事做得太絕。

但歸根究底,為李御侍保下一命的,不是皇后皇太后,也不是厚兒,是她自己。

「我若身死,那玉笛的真相便再守不住。以單錚與他視若手足的兄弟趙芳庭的情誼,您以為,他還會善罷甘休?」五年的時光,足夠穠李看清一個人。她曉得郭顯的命脈所在,曉得他哽喉的那根刺是什麼,「又或,您興許想瞧一瞧,時隔五年,他是否還有一呼百應的能耐?您要以您江山的穩固,來攖他鋒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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