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晚在他的逼問之下,終於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
第19章
受驚晚晚,你必須是朕的女兒
天子因她驟放的哭聲而僵住了。
他的晚晚以往也愛哭,但每次哭泣都是細瘦無聲的,像一隻柔弱的幼獸在嗚咽。可現在她卻在他面前哭得如此大聲,像是受了萬般的委屈,只能通過一場大哭來發泄出來。
天子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手足無措,他嘴唇微動,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許久才終於能夠活動,溫柔地落在了她的後頸上。
「晚晚,不哭了。」他溫熱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她的後頸,像捂著一抔雪,生怕再用力一點就將她給捂化了。
姜映晚額頭抵在他的肩上,指尖用力攥著他的衣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父皇,您別不要我……」
她害怕,除了眼前這個男人,這世上沒有人可以再庇護她,再讓她依靠。
她的父母已經亡故了,也沒有兄長依靠,唯一的妹妹還與她站在了對立面。在這世上她是真正的孑然一身,可她僅憑自己一個人是活不下去的。
「父皇……」她唯一能攥緊的只有眼前這個人,他是天子,是天下萬民的信仰,是這世上最位高權重之人,只有他能讓她活下去。
她眼淚漣漣,浸濕了他的衣襟,不住地喚他「父皇」。
姜映晚知曉,自己如今能夠依仗的也只有他對自己的這丁點憐惜。
「朕何時說過不要你?」天子眉頭微蹙,被她哭得連心尖都在發痛,「你是朕的女兒,是這世上與朕血緣最親近之人,誰敢奪了你走,朕就砍了他的頭。」
姜映晚的哭聲一頓,猛地從他肩上抬起頭,強忍著淚水神情淒絕地望著他的雙眼。
「若我並非陛下的女兒呢?陛下是不是就再也不會護著我了?」
前世她還在做公主的時候,陛下也說會護著她,可後來她不還是死了,陛下連來看她一眼都沒有。
陛下寵的愛的只是他真正的公主,從來都不是她,這讓她怎麼能不害怕。
姜映晚知曉自己膽小、怯弱,比不過映晗聰慧勇敢,所以她自幼就懂得如何才能乖巧不惹事。
可命運非要將她牽扯進皇室裡頭,把她放進這個全天下最危險的地方,而她卻沒有任何自保的手段。
她好羨慕映晗,羨慕她勇敢活潑,不管是爹娘,還是夫子,亦或靖遠侯世子,所有人都喜歡她。
陛下也會喜歡她的。
在她失神之際,天子忽然伸手鉗住了她的臉,俯首向她逼近,眼神是一種近乎冷酷的堅定。
「你是朕的女兒,晚晚,不要惹父皇生氣。」
姜映晚被他的眼神嚇住了,禁不住在他手中發抖。
「如果……如果您有一天發現我不是呢?」她鼓起勇氣,聲音顫抖。
天子的聲音和他的眼神一樣冷酷:「你必須是。」
他愛她,寵她,那她就必須是她的女兒,必須永遠牢牢地待在他掌控之中。
他要她生,她就不能死,他要她笑,她就不能哭。
這個孩子的一笑一蹙必須受他掌控。
姜映晚忽
然打了個哆嗦,對眼前之人產生了深深的畏懼。
陛下一定要她是他的女兒,可她不是,她同他沒有半分血緣關係。
她該怎麼辦呢?要怎麼做才能讓他不失望,不震怒?
天子感受到她的顫抖,她的恐懼,終於不忍心鬆了手,然而由於用力太大,在她臉上仍舊留下了一道鮮艷的手印。
像梅花落在雪地上,而她的臉龐比雪還要白,比梅花還要艷。
他又恢復成那副慈父的模樣,溫和地撫著她的後頸,像是安撫又像是掌控。
「晚晚,是不是被父皇嚇著了?」
姜映晚臉色雪白,下意識點了下頭,隨即才反應過來,眼神驚慌地仰望著他。
他卻一定也不生氣,眼神中帶著自責與憐惜:「父皇脾氣不太好,下回父皇再生氣,你就躲遠一點。」
其實他並不經常生氣,因為這世上能引起他情緒波動的事物本就不多,可晚晚總是能牽動他的情緒變化,讓他多年深以為傲的自制力在一瞬間崩塌。
她怎麼能說她不是他的女兒,怎麼能幹脆地跟他斷絕了所有關係?
她的身上流淌著他的血脈,即便分隔了十六年,這道血脈仍舊是將她帶回到了他的身邊。
他生下了她,所以她生來就該屬於自己,就該受他掌控。
姜映晚禁不住打顫:「兒臣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