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她難道能阻止映晗與陛下相認不成?
姜映晚目光失神地想,陛下也一定想要尋回他真正的女兒,她怎麼能心安理得地霸占著不屬於自己的寵愛呢?
「公主?」宮女的輕聲呼喚引回了她的注意。
姜映晚努力平復內心的波瀾,全神貫注地投入到手頭的活計。
她正忙著製作茶酥,剛揉好的麵團被細心地按壓進模具之中,輕輕一敲,一隻精緻的花朵狀茶酥就躍然眼前了。
宮女小心翼翼地將茶酥餅胚放入蒸屜之中,這一步姜映晚只能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畢竟身為公主,親自涉足爐火旁是宮人們絕不敢允許的。
約莫到了時間,她才讓宮女將蒸屜打開,自己也顧不得剛出爐的熱氣燙人,迫不及待地拈起一小塊茶酥送入口中品味。
那茶酥口感細膩,茶香悠然,甜味拿捏得恰到好處。
她心中才終於舒了一口氣,認真從這一屜茶酥中挑選了幾塊外形最精緻的,放在食盒中裝好。
這些最好的她要送給陛下品嘗,其他的就留下給自己消化了。
不知道陛下會不會喜歡。
姜映晚懷中緊抱著裝滿點心的食盒,心中既忐忑又期待,從膳房到陛下居所這不過片刻的路程,對她而言竟仿佛延長了兩倍之久。
終於到了門口,正愁眉苦臉的郭公公一見到她眼睛立馬亮了起來,欠著腰迎上來:「公主您來啦!」
姜映晚才察覺到今日御前的氣息有些異樣,門外的侍從宮女臉上皆掛著凝重之色,周身仿佛被一股無形的沉鬱氣壓所籠罩。
在這種冷凝的氣息下,姜映晚也不覺緊張起來,壓低了聲音小聲問道:「郭公公,這是怎麼了?」
郭公公伸手抹了把額頭上的虛汗:「陛下正在裡面發怒呢,奴才們都被趕出來了。」
聽郭公公這麼一說,姜映晚立即想打退堂鼓了,她膽小,不敢在陛下生氣的時候進去。
「既然父皇心情不好,那我就不打擾了。」
郭公公見她轉身想走,急得拉住她:「殿下,奴才們這還指望著您去哄好陛下呢。」
姜映晚瑟縮著身子,怯怯地往門裡飛快瞥了一眼,苦著臉道:「可是,我也不敢進去啊……」
陛下平日裡就那般氣勢逼人了,何況是在發怒的時候,她光是想想就覺得雙腿一陣發軟,哪敢在這時候去撞槍口。
「誰不知道陛下最寵愛的便是您了。」郭開幾乎是要抱住她的雙腿懇求了,「殿下,您就當救救奴才吧!」
姜映晚見他一把年紀卻哭得聲淚俱下,心中有些不忍,於是硬著頭皮,勉強點點頭朝裡面進了一步。
哪料到剛進門,一個杯子猛然墜地,伴隨著一聲冷冽刺骨的呵斥:「混帳!」
這一突如其來的聲響,讓姜映晚不由自主地驚呼出聲,在這本就沉悶的氣息中,她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與清晰。
室內一時陷入了沉寂,姜映晚臉色發白,僵硬地立在門口,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傳來了陛下平靜的聲音,相較於之前已緩和許多:「晚晚,進來吧。」
姜映晚這時才敢繼續往裡走,裡面的氣息比門外更壓抑沉重,叫她也只敢垂頭盯著腳下,不敢去看陛下此時是什麼臉色。
「兒臣見過父皇。」姜映晚規規矩矩地向他行禮,不敢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天子坐於上首,見她行為拘謹,從中感受到了一絲不適。
他好不容易將晚晚養得膽大了一些,讓她願意同自己親近,但此刻,這一切似乎都被驚嚇瞬間打回了原形。
「晚
晚,到父皇這裡來。「他壓抑著心頭的怒火,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溫和一些。
姜映晚聽見這熟悉的語氣,心中才終於不那麼害怕,小心地邁著步子到他身旁坐下,卻不敢同往常一樣同他再挨得那般近。
天子很快便平復好心情,淡漠的眼眸掃向跪在下方的侍從:「下去吧。」
隨從如蒙大赦地叩首謝恩,直到走出門才終於長舒一口氣,渾身汗涔涔得仿佛是才從水裡爬出來一般。
真是多虧了令儀公主,否則他都無法確定自己能否從裡面走出來。
而在門內,姜映晚如坐針氈地挨著天子坐著,儘管室內的氣息已較先前有所緩和,但她依舊無法克制地顫抖著。
「晚晚。」這時她察覺到陛下摸了摸她的頭,聲音輕柔又溫暖,生怕嚇著她似的,「找父皇有什麼事?」
姜映晚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朝他靠近了一些,顫著聲音柔軟道:「父皇消消氣,晚晚為父皇做了點心,父皇嘗一嘗。」
她身子都在害怕得發抖,卻還是努力向他靠近,那雙清澈的眼眸里充滿對他的依賴和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