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最受看重的太子李慕在這時也不敢輕易出聲,只是保持著沉默置身事外。
「父皇……」四公主年齡尚小,從前更是一直被捧在手心裡,哪裡被這樣訓誡過,當即就嚇得小聲哭了出來,抽抽噎噎地向姜映晚行禮,「見過二姐姐。」
姜映晚哪裡見過四公主這麼低聲下氣的模樣,一時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回話。這時,一束目光朝她望了過來,天子眼中含著鼓勵,向她微微頷首。
姜映晚得到鼓勵,深深緩了一口氣,才鼓起勇氣看向自己前世的陰影。
「四妹妹請起。」
「多謝二姐姐。」四公主小手抹了抹眼睛,臉上已不見來時的喜悅。
天子聽出她語氣里的不情願目光微沉,他知曉晚晚初回宮與兄弟姐妹們之間必定會存在著隔閡,只是他對這個女兒心中有愧,再加上晚晚大病初癒身子嬌弱,他也不可避免會想要多偏袒她一些。
嘉柔到底被他嬌慣得有些壞了,當著他的面對自己的親姐姐都能如此不客氣。
他輕嘆一口氣,伸手招嘉柔過來:「今日來找朕有什麼事?」
慢慢來吧,晚晚才回來不久,嘉柔年齡也還小,感情也是需要時間來慢慢培養的。
四公主跑過去熟練地窩進他的懷裡,委屈地抱著他的手:「父皇,下個月就是兒臣的生辰了,兒臣想要一匹小馬。」
「你年紀尚幼,如何能騎馬?」他低聲訓斥,又下意識看了姜映晚一眼,見她低著頭似乎十分落寞,禁不住放緩了語氣。
「晚晚的生辰也快到了,可有想要的東西?」
他記得晚晚出生時正值穀雨,那日他踩著兄長的屍骨登上皇位,便聽到府中來報王氏為他誕下一女,心中還感慨這個女兒來得十分應時,只是沒過幾日這個孩子便丟失在了離亂中,沒等他見上她一面。
多年來他心中一直深為愧疚,直到晚晚的出現方彌補了他些許遺憾。
晚晚與他想像中的女兒一樣,嬌小美麗,雖然性格有些怯弱,但這也是他的疏忽所致。
姜映晚沒想到他會將話題轉向自己,愣了一刻後才搖搖頭:「兒臣並沒有什麼想要之物。」
說來也巧,當年爹娘撿到映晗時其實並不知道她的生辰,只是見她與自己差不多大小便將她的生辰與自己定在了同一天,進宮後姜映晚才知曉原來映晗真的是與自己同一天出生。
天子沉思片刻道:「晚晚回宮後的第一個生辰,該好好操辦一番。」
窩在他懷裡的四公主垂下了眼帘,眼中掠過一絲嫉恨之色。
姜映晚臉色卻變得不太好看:「父皇……兒臣不通規矩,擔心到時落了您的臉面。」
前世亦是有過這麼一場生辰宴的,只是她那回在宴上出了好大的一個丑,至今回想起來仍心有餘悸,她是決意不想再當著眾人的面丟臉的。
「你是朕的公主,」陛下看向她,目光有種安穩人心的力量,「朕就是你的臉面所在。」
堂堂皇家金枝玉葉,便是捅出天大的簍子也有他來善後,容不得他人說一個不字。
姜映晚還欲開口,便聽太子道:「父皇說的是,晚晚可是我們李家最金貴的公主,這回宮後的第一個生辰禮自然不能隨意應付。」
李慕心中要想得更遠些,晚晚才被認回皇宮,外界對此本就有頗多猜測,若父皇再不對晚晚展現出一些重視的態度,只怕她在這宮中會十分難過。
看在先前那聲「太子哥哥」的份上,他也不介意與這個剛認回來的妹妹多親近一些。何況父皇對晚晚明顯心存憐惜,他也樂於在父皇面前展現出自己的兄長風範。
看來這一劫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
姜映晚悶悶地低下頭,轉念一想自己前世已經經歷過一回,知曉在宴會上會受到哪些刁難,她也可以提前準備起來,避免重蹈覆轍。
這麼一想她心中頓時輕鬆了許多:「是,父皇。」
四公主見一向疼愛自己的父皇如今只一心圍著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姐姐轉,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道:「父皇那我的生辰呢?」
天子雖對太子格外愛重一些,但對其他子女在份例上也向來是一視同仁,他抬手摸了摸四公主的頭頂。
「你的和往常一樣。」
四公主對這回復顯然是不滿的,可她也不敢跟自己父皇硬犟,乖巧地道:「嗯,我就知道父皇最疼我啦。」
說完她扭頭看向姜映晚,眼睛溜溜地轉了一圈:「二姐姐是在民間長大,對這宮裡各處都還不熟悉,要是有哪裡不會不懂的可要來找我啊。」
我找你個鬼。
姜映晚腹誹,前世她就是信了四公主的鬼話才遭到了那麼多捉弄和欺負,今世她可不會再相信四公主有那麼好心了,這孩子看著單純實際對她惡意大著呢。
然而當著陛下的面她也只能溫柔應下:「四妹妹不嫌棄我愚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