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禧怔愣著,「就……就這樣?」沒有總部的陰謀,只是測試人員之間陰險的計謀。
研究員微妙地停頓一瞬,否認了,「不。事實上,綁架你的方法,是我們故意提供,或者說,泄露出去的。」
腦子裡「嗡」的一聲。
覃禧慢慢彎腰,撐在方向盤上,身體不自覺地微微發抖,「原來……原來是這樣……所以,前段時間醫院裡那次,也是你們幹的,對嗎?」
研究員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
覃禧此時腦內一片空白,卻奇蹟般留有了一定的理智機械般地回答研究員的問題:「我沒有一年前被綁架的記憶,只有醒來時的記憶。醫院裡的那次……也同樣。」
研究員甚至是讚許地點點頭,「沒錯,醫院裡的那次,也是我們做的。」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針對他和覃櫟,又為什麼……能承認得那麼理所應當?
覃禧在漲大的怒火里突然想到什麼,「這些,和你們對潛君之和祝昇的態度,有關係嗎?」
研究員這回是真的有點意外地眨眨眼,「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好像看著上面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某些東西,「盯上你們是很早之前的事情。[蛛網]分裂太過極端,從最開始,總部的報告就表明,很大可能只有從小一起長大,但又性格各異的雙胞胎可以駕馭。」
「一年前的那一次,與潛君之他們無關,只是總部想要看到攻擊型[蛛網]的極限。本來的預測是,覃櫟在幫到一半就會反水,找機會殺掉威脅她的小隊,但沒想到她幫到了底,甚至引起了自己的暴走。」
「而醫院的那一次……」
研究員中斷了解釋,繼而說:「在那之前,你對[野獸],以及祝昇的了解有多少?」
覃禧僵硬地反問:「這些都有關係嗎?」
研究員抬頭看了他一會兒,小聲自言自語了一句:「算了。」
「醫院的那一次,是想要激發[蛛網]的進化,同時試探祝昇的能力。可惜,雖然[蛛網]如我們所願的產生了進化,最後卻是被你壓制,祝昇幾乎沒有出過手。」
好像有幾百個畫面同時在腦海里不斷旋轉,放大又縮小,漲得覃禧頭疼。
「但是,你與祝昇,包括潛君之的例子,都表明了一件事情——[野獸]正在,並可以在一定刺激下人為干擾進化,同時,也可以人為地控制它們。」
覃禧調整著呼吸,有些失神地盯著方向盤上逐漸蔓延的網狀黑霧,「……這就是你們一直以來在做的事情嗎……想要激活[野獸]進化再為你們所用,甚至不惜不斷地設局去試探和試驗……」
「那為什麼要告訴我?我發給負責人的消息從來沒有得到回覆,你明明可以選擇不來的。」
研究員輕描淡寫道:「啊,因為,我打算幫你們,不跟著總部幹了。」
覃禧一怔,直愣愣地轉頭,忽地又笑了一聲,「你在開玩笑嗎?在你已經做了那麼多之後,甚至逼死潛局之後,你來跟我說這個?」
黑霧在搖搖欲墜的理智天平中傾瀉而出,轉瞬就爬滿了車內的所有空間,向研究員的身體逼近。
研究員只是垂眼,不與覃禧對視,出神地望著那已經蔓延上自己手背的黑霧,以及腳邊已經直指自己的,尖銳的蛛絲。
「咚!」
突然,駕駛座的車窗被什麼東西用力砸了一下,覃禧猛地回頭,卻與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對上視線。
研究員也聞聲抬頭,目光里流露出些真實的詫異。
車窗外,覃櫟靜靜地,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
第72章
覃櫟倚在辦公桌的邊緣, 看著齊四閒坐在那兒慌慌張張的,一雙手碰碰鍵盤又碰碰滑鼠,欲蓋彌彰地拿起水壺喝水。
這樣的動作反覆幾次後, 覃櫟嘆了口氣, 回到自己座位上。
她的座位和齊四閒隔了兩排電腦,只要坐下來, 不刻意地探頭出去,就幾乎沒辦法注意到對面的人的動靜。
即便看不見,覃櫟也能確定, 齊四閒肯定在她坐下的一瞬間鬆了口氣。
太明顯了。一個個的都太明顯了。
覃櫟無聊地撐著下巴,等待覃禧和何所思從訓練室回來。
自從王得良接手祁禾市總局後,原有的規律訓練計劃無人負責,只能靠他們自己給自己安排訓練時間和對手。
雖然這在覃櫟眼裡, 毫無用處就是了。
潛君之的死與祝昇表面的投靠總部,無一例外在表明一件顯而易見的事情——要揍的敵人恐怕不只是[野獸], 甚至……也不止是囚室。
覃櫟經常覺得很奇怪,明明討厭這個世界的人是自己,想要拯救這個世界的人是其他人, 但好像總有一天,這兩者的立場會出現互換。
想要保護什麼的一方, 為了名義上的保護而選擇了毀滅。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