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時候,覃禧幾乎是不敢相信的。
因為總部的承諾,並沒有設置上限,不論覃禧覃櫟提出什麼想吃的東西,想布置的家具,都可以得到滿足。
因此,那時覃禧只以為,總部很好心,為了不讓他們太過愧疚,才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
現在想來,也太過天真了。
明明從小到大被騙過無數次,陷入危機中無數次,卻總是學不會真正的警惕。
所有東西都需要過總部負責人的手,當覃禧發覺,他與覃櫟沒有一樣東西是真正屬於他們自己的時候,已經晚了。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過多在意。
如果能這樣一直活下去,那麼也沒什麼關係。
覃櫟顯然也是這麼想的。
但在醫院裡,他空缺的那一段記憶,覃櫟原因不明的失控,以及後來發生在潛君之與祝昇身上的種種,都令他再也壓制不住多日的擔憂。
他們與潛君之相處的時間並不久,也只堪堪一年,但也足夠讓他們發覺潛君之的本性。
這樣的人,是不會無緣無故如此針對總部的。
而如今,何所思與齊四閒輪番表現出不對勁。有一次他路過何所思的工位,無意中瞥見何所思看著自己的屏保發呆——那是何所思弟弟的照片。
何所思似乎突然變得很焦慮,在那之後,覃禧無數次看到何所思魂不守舍,而齊四閒又一天到晚請假。
有什么正在暗處發生,但他與覃櫟都被默契地排除在外。
他們的情況,對行動組的幾個人來說,都算不上什麼秘密。
也許只有剛進來不久的齊四閒不知道而已。
有什麼事情,有什麼危機,是不能告訴他們的呢?
覃禧想不出來——除了與總部有關之外。
大概是看覃禧沉默太久,覃櫟又湊近了一點,那個熟悉的溫度又回來了,「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做下決定……」
她很猶豫,但還是艱難地往後說:「我也不會有意見的。大概。」
「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反正以前也不是沒過過爛日子。」
她小聲補充。
覃禧的嘴角小小地上揚了一下,又很快放下來,「我只是想起,最初我們考核的時候。」
「我在想,如果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就已經是棋子了呢……」
覃櫟靜了一會兒,尾音有些發抖:「可是,那一次我的失控,確實是因為……」
覃禧搖搖頭,「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想嗎?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時候看我們那一批人考核的,總部來的研究員里,有一個人,和後來接觸潛局和祝昇的,長得一模一樣。」
「他一直在圍繞我們——我是指,潛局還有祁禾市總局——行動。」
「這會是巧合嗎?」
——
潛君之悄聲下床,即便他其實沒有這樣小心翼翼的必要——祝昇出門了。
自從上次醒來後,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機能正在快速恢復,不用特別久,就能下床走路了。
不過祝昇千般萬般攔著他,因此只能在祝昇出門時,才能自由活動。
潛君之想起這茬,不由得發出一聲輕笑。
那傢伙大概也沒有意識到吧,明明一直在抗拒著對自己施加控制,但卻總無意識地將無可發泄的控制欲展現在其他的地方。
他慢慢走到客廳里,對著門的那一邊沒什麼異樣。
但一轉頭,一大片漆黑的屏幕映入眼帘。
他一頓,乾脆在沙發上坐下來,輕而易舉地摸出遙控器,打開了屏幕。
屏幕上還保持著暫時關閉前的景象。
潛君之將一個個畫面看過去,意識到有一塊區域全都是自己睡的房間時,他只是目光微微一停,又毫無波瀾地略過去,好似完全沒看到一般。
正當他覺得無趣,準備關了屏幕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左下角一塊屏幕上。
潛君之手指一揚,放大那塊屏幕。
祝昇正在某個路口的地方,與一個陌生人攀談。
那人的背影潛君之並不熟悉,也許是祝昇的熟人,也許是……
潛君之繼續看了會兒,眼睜睜看著祝昇帶著那人走出監控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