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安也驟然看向靳老爺子,強忍著沒讓自己驚掉下巴。
他在心中吐槽:這是打哪兒看來的話本故事?編得也太牽強了。
靳暉卻沉浸其中,神色甚至顯得有些得意。他輕咳一聲,繼續說道:「我這一生親緣淡薄,膝下也無兒女,年紀大了難免寂寞。」他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帶著幾分唏噓,「前些年,我偶然得知有個遠親,二十幾年前丟了個兒子,直到他去世也沒能尋回,成了畢生的遺憾。」
「我閒著也是閒著,就想著幫他找找,沒想到......」他抬手指向周若安,指尖在空中微微發顫,「還真被我找到了。」
周若安:「......」
這樣緊張的局面下,都沒擋得住他給藺逸發信息:以後給老頭的電視天線拔了,不許他再看八點檔了。
靳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目光轉向周景韜時,陡然變得銳利:「景韜,當初是你把小安接回家的,事後我向你要人,你信誓旦旦說會對他好,可現在怎麼反倒讓孩子受起委屈了?」
被點名的周景韜一腦袋問號。他張了張嘴,卻因理不清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更不敢反駁靳暉,最終只能僵硬地坐在位置上,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問你話呢,周副總。」靳暉加重了語氣。
會議室里的溫度仿佛驟降。所有人都清楚——靳暉這些年雖然不怎麼管公司業務,但盛凱若從根兒上論起,始終都要姓「靳」。靳暉能讓周家子弟坐享其成,同樣也能在一夜之間收回所有。尤其是對周家三房而言,靳暉想要斷他們的生路,簡直易如反掌。
周景韜的後背已經濕透。在靳暉平淡卻壓迫的目光中,他最終緩緩起身,聲音乾澀:「靳老說得對......我、我剛才糊塗了。」
靳暉慈祥地笑了,像極了一位寬厚的長輩。他下巴一抬,目光轉向角落:「那個孩子......你叫什麼來著?是小安的二哥吧?」
被點名的周哲渾身一震。他垂眸沉思片刻,再抬頭時,臉上已經掛上了往日那副溫潤的笑容。他站起身,語氣恭敬:「靳老說得是。其實......父親早就和我提過四弟的身世。」他看向周若安,滿目感激,「他照顧過我的親弟弟,又是您的孫子,我們怎麼會欺負他?只是剛才......」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周冉明,「二伯給的壓力太大,我和父親一時糊塗了。」
聽了周哲的話,靳暉不緊不慢地接過周若安遞來的熱茶,慢悠悠地啜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周冉明,問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周冉明的呼吸逐漸粗重,眼中的戾氣也不斷累加:「暫且不提周若安的身世問題,靳老您知道嗎,他就是你這次遇襲受傷的元兇。」
靳暉微微斂眉,並不認同:「我覺得你搞錯了,小安沒必要害我。」
「靳老,您別被他蒙蔽了,只要能讓你一直昏迷不醒,他就能一直拿著你的股權代理權。」
「證據呢。」靳暉問道。
「我們有人證。」周冉明微微傾身靠近老人,寄希望在他的臉上看到震驚與失望,「用花盆砸你的那個人已經打算投案自首,他說,一切都是周若安指使的。」
聞言,會議室中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老人的反應。
「哦。」老靳暉點了點頭,沒做出任何反饋,只是轉頭看向周若安,「你瞧我這記性,下一步是什麼環節來著。」
周安無奈地笑了笑,向一直站在身後的任宇打了個眼色。
任語輕輕點點頭,手臂一抬,按下了遙控器。
大屏幕瞬間切換畫面。一個染著黃頭髮的年輕人出現在監控錄像中,他戴著鴨舌帽,鬼鬼祟祟地在周家老宅附近徘徊。畫面跳轉,他又出現在周冉明的車旁轉悠;下一段錄像則顯示他偷偷溜進了一家茶莊的後門。
「這是誰來著?」有董事小聲嘀咕。
旁邊的人眯著眼辨認了一會兒:「這不是...剛剛指認周若安的那個行兇者嗎?」
「這是什麼意思!」周冉明的聲音已經開始發顫,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慘白。
「砰!」會議室的門忽然被人用力推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緩步走了進來,他手裡拽著的正是屏幕中的那個黃毛。
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他抬腳往黃毛膝彎用力一踹,讓人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藺逸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沖周若安說道:「路上耽擱了會兒,來晚了。」
站在周若安身後的任宇有點英雄情結,下意識小聲脫口:「好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