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掛著一條細細的裙帶,在暖光燈的曖昧下,隨著動作從細嫩的肩上掉落,若隱若現地掛在手臂上。
童姩被抵在牆上,有點喘不過氣,醉意熏然地半垂著腦袋。
一隻溫暖的大手撫上她的臉,頭頂上方傳來熟悉又具誘惑的聲音:「姩姩,仰起來。」
童姩思緒斷珠,聽話地抬起臉,一瞬撞進了溫柔的深潭之中。
他慢慢附下,觸碰到了她淺薄的唇,稍稍停駐,然後開始細細輕唸,像是在品嘗一杯剛剛成熟出窖的紅酒。
扶在她腰上的手,逐漸滾燙起來,有力的臂膀帶著克制的力量,將她慢慢貼向自己。
猛地,童姩睜大眼睛,理智瞬間回歸,將人一把推開。
她難掩滿臉的慌張與驚恐,而面前的男人,也由吃驚的神情漸漸變得陰沉。
……
童姩驟然甦醒,驚慌地從床上坐起來,呼吸停滯一秒,才恍然意識到是一場夢。
抬手捂著臉,呼吸略顯急促。
怎麼夢到了這個場景,簡直和當時一模一樣。
都怪傅知潯,昨晚提及兩年前的事,害她塵封的記憶又死灰復燃。
挪著身體坐到床邊,剛準備看眼時間,床頭柜上的手機便震動了起來,是溫虞的來電,問她幾點鐘到達欒城?
童姩看了眼時間,此時是早上八點鐘,收拾好東西趕往機場剛剛好。
走向衣櫃前,手指翻找著滿櫃的衣服,回答:「下午兩點到。」
溫虞說:「那媽媽等你一起去接爸爸回家好嗎?」
聞言,童姩的動作頓了頓,眼底滑過一瞬黯淡,片刻後才低聲應著:「好。」
掛斷電話,童姩心情沉重地拎出一套黑色套裝換上,然後站在鏡子前發了會兒呆,沒有妝容的臉顯得有些蒼白,黑眼圈十分明顯,嘴唇上也乾燥起皮了。
身體連續幾日沒能充分吃喝睡,很顯然,她的狀態非常差。
但她最終還是決定淡顏回欒城,去見童挽陽的最後一面。
飛機起飛後,童姩坐在位置上,翻開了昨晚從傅知潯那裡帶走的債權合同,從頭到尾逐字理解,細細研究,才大致看懂了這份合同。
大概就是——
傅知潯借給她的四個億,是需要還的,但不收利息,也並沒有規定還款期限,換言之,如果她一直還不上,就要一直履行該合同。
但是有一點她不明白,合同上規定,她作為抵押物成為傅知潯的私有物,需要聽從他的安排,卻並沒有界定是哪些安排,如果是包養關係,大可寫明白這一點。
然而最後又意味不明地規定,她不能與其他異性有超過朋友的關係?
就暫且視為是她理解的那種包養關係吧,可如果只用於抵消利息的話,那她豈不是不划算?
童姩陷入思考中,尚未捋清楚,廣播便提示飛機即將降落。
她將合同闔上塞進包里,視線望向窗外的藍天白雲,這幾天在京江市為了湊錢所體會到的人情冷暖,猶如做了場夢一般。
然而,她心裡明白,對她和溫虞來說,也許真正的絕境還在後面。
比如,在童挽陽的葬禮之上——
這日恰逢夏季梅雨的第一天,天色陰沉,稀稀疏疏地落著細雨。
殯儀館內寂靜無聲,所有人皆黑衣素麵,為悼念離去之人而哀傷。
然而,館外圍著一圈來者不善的人,死死盯著館內,雖然沒有進去冒犯死者的意思,卻將門口堵得嚴絲合縫,不肯讓出一條道。
他們大多面露韞色,幾分憤怒幾分沉重,圍在一起看上去有些嚇人。
與此同時,館內也並不太平。
弔唁廳後的房間裡,童姩與溫虞坐在椅子上,神情脆弱,面露悲傷。
茶几對面的沙發上是大伯和大伯母,兩人面面相覷,內心糾結萬分,見溫虞逐漸隱忍不住,掩面哭了起來。
兩人難免覺得困擾,怕弔唁廳里的其他人聽見,進來多管閒事對他們進行指責。
童姩攬過溫虞的肩膀,在她後背上輕柔摩挲,以用肢體動作安慰著她。
溫虞哽咽著開口:「大哥大嫂,挽陽在世時,向來待你們不錯的,他如今人還未入土,你們就在這個節骨眼提出這種要求,你們怎麼忍心這麼對我們娘倆啊嗚嗚嗚嗚……」
聞言,大伯閉了閉眼,畢竟是男人,終是有幾分於心不忍。
因而紅臉就只能大伯母來做,她一副為難的樣子說道:「弟妹,你也別怪我們,當初是挽陽自己承諾日後將別墅贈予我們,還簽署了贈予合同的,喏,你看!」
大伯母從包里將合同拿出來,放置在母女倆面前,繼續說道:「本來這別墅我們也不著急要,可是你看看外面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全是債主啊,我們也得提防著你們為了還債,將本已經贈予我們的別墅拿去抵債了吧。」
童姩翻了翻贈予合同,又看了眼時間,繼而冷笑了一聲:「大伯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年爸爸之所以承諾將別墅贈予你們,是因為大伯賭博欠了一大筆錢,您鬧著要跟大伯離婚,爸爸為了穩住您,才簽了這份贈予合同,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