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月清一呆,分不清他說的是真話假話了。
他狐疑的抬起頭,卻見談槐燃還哭起來了。
帝王的臉上落下兩滴淚,他心裡一縮。
「是我逼瘋了你嗎。」湛月清忍不住抬手摸上了他的臉,兩人明明緊密相貼,心卻好像遠了。
「……你不想要談家的遺產嗎?你不是那麼恨你的親生父親嗎?」
是了。
親生父親。
談槐燃閉了閉眼,卻露出了個更詭異的笑。他看著湛月清,「那又如何,我不也還是為你親手殺了他?」
他們如同野獸一樣在地上纏繞,強壯的身軀覆著勁瘦的身段。
湛月清一呆,動了動唇,一時間震驚得無法言語,神色裡帶了點愕然。
什麼?談老不是他殺的嗎?他下的藥病死了談老啊。
怎麼又是談槐殺的了?
是談槐有問題還是他有問題?他覺得自己也要被逼瘋了。
「那是我第一次掐住一個人的喉嚨……」談槐燃卻繼續低低的說,「後來,我就很熟練了,殺了先帝,改了聖旨……」
這話聽起來都有點糊塗了。湛月清真有些擔憂他的精神狀態,可擔憂之際,又想起以前的事。
談槐燃以前就這樣了嗎?
那是他血脈相連的父親,他也下了手?
那以後呢?對他也會這樣嗎?
湛月清腦海里閃過這一瞬的思緒,方才生出的心軟又沒有了。
他本想繼續留下來的。
可不知為何,他心裡隱隱有另一個想法冒出——他不會這樣對你的。
他只是多疑,他只是太愛你了,但他也得改,否則下次他還敢騙你。
你也是,你不能再騙他了……
最後一次,這一次原諒他吧。
而且——他記得談老確實是自己動手殺的。
談槐平白無故搶他的罪孽幹嘛?
「是我殺的。」湛月清看著他,「不,他是病死。」
他下了手,但報告上,顯示是病死。
談槐燃在他身上,又低笑起來,唇角微微勾起,簡直真像只鬼了。
「好啊。你說是,就是。」
「寶寶……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湛月清頭皮一麻,卻沒有以前那種被叫寶寶時哄出來的柔情蜜意,只有一種遲來的恐懼。
談槐燃卻又開始親他了,把他抱到床上。
湛月清腦袋發懵,可親著親著,他的耳朵突然一疼。
「疼!」湛月清眼淚差點掉下來,本能的去看疼的地方,卻呆了呆——
耳朵上被打了耳釘,還是手穿的。
「烙印。」談槐燃吻去他耳畔血珠,眼神充滿占有欲,「我的烙印。」
之前說一直要打、卻沒打的耳釘,在此刻打了進去。
疼痛的那一瞬過去,密密麻麻的酸卻湧上心頭,伴隨著怒火。湛月清氣死了,抬手抓住談槐燃的脖頸,把他扯到了面前——
「誰准你現在穿的?」
「怎麼了?很疼嗎。」談槐燃溫柔起來了,看著他問,他依然笑著,可笑容卻很古怪。
湛月清其實並不很疼,但他看著談槐燃,又覺得自己有必要很疼,便故意刺道:「比我發現你騙我那天還疼。」
談槐燃心間一縮。
「為什麼只有你給我打。」湛月清抬眸瞪著他,「這不公平。」
面前的人嗓音還帶著哭過的啞,蔫蔫的看著他,又好像很委屈。
若是以前,他就開始哄了。可今時不同往日,談槐燃眯起眼睛,「誰讓你說要嫁給漳丘?」
湛月清眼睫一動,垂下眼,看上去又要哭了。
談槐燃僵了僵,伸手攬住了他,不敢說了。
或許是疼,湛月清低著頭,嗓音輕顫,「可是是你先騙我的。我是答應你要幫你找穿越者,可你沒說找出來要全殺了……你要讓他們的命全都落在我身上嗎?你是覺得他們命如草芥了,可我如果沒有你,不也是草芥嗎?」
他自己是能接受談槐燃這樣的,可是他接受不了那些人因他而死。
「下一次不要這樣了……」湛月清摸著他的脖頸,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先問問我,好不好?」
談槐燃自周一的事後,便不打算騙他了,因此他垂下眼,吻住了湛月清,「我發過誓,自此不再騙你——所以,不好。」
他做的事在湛月清眼裡太惡劣,若是每一次都說,湛月清對他的印象定然越來越壞、甚至會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