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撲上來緊緊的抱住了他。
年昭筋疲力盡的合上眼,墜入沉沉的黑暗。
***
再醒來時,最先感受到的是刺鼻的血腥味,混著塵土的氣息,還有隱隱約約的熟悉香氣。
是成美都的香水味。
年昭在一片黑暗裡睜開眼。
可惜什麼都看不到。
「我不會有又瞎了吧,成美都。」年昭開口問,等了幾秒,沒有等到身上成美都的回答後,又不太客氣的問了一句。
「你死了嗎?」
「咳咳。」牢牢護在年昭身上的成美都咳了兩聲,聲音低沉含著笑意,一如往常,「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咒我死啊?」
「虧我趕過來救你,真是沒良心。」
「嗯,沒死就好。」年昭躺在陰濕硌得難受的碎石堆上,有些鬱悶道,「怎麼出去?有人會來救我們嗎?」
「有的,我帶著手機呢,有定位功能的。」
「那就好。」年昭輕嘆,躲在成美都用身體撐起的小小空間裡,「沙弗萊還在等我呢。」
所以只要想著沙弗萊,不要想其他的。
有溫熱的液體流淌,帶著濃厚的血腥氣息,流淌到年昭蜷縮的手心裡。
好像躺在一片血泊里,越來越多的血。
年昭手指不自覺的顫動了一下,閒聊似的挑起話題,「成美都,你到現在還沒告訴我你信息素的味道。」
「嗯。」黑暗裡,成美都含糊的應了一聲,笑聲低沉,「都說了不要問我的,猜一猜。」
「猜到的話,你就會無條件答應我一個要求的,對吧?」年昭面無表情的躺著,在揮之不去,好像要淹沒他的血腥氣里,又輕又篤定的問。
「成美都,你的信息素,是血的味道嗎?」
除了血,年昭實在想不到其他味道了。
身上的人沉默了一會,又輕笑出聲,微微震顫的胸膛處有幽幽香水味逸散,混在濃濃血腥氣里,誇獎道,「好聰明。」
「因為小時候釋放信息素時,總有人以為我受傷流血了,所以我就有意控制,很少釋放信息素了。」成美都溫聲解釋道。
「只有憫很聰明,猜到了我的信息素味道。」
「現在多了一個你,年昭。」成美都道聲音很輕,輕到要被血腥味漫過。
「嗯,那我可以提要求了吧。」年昭並沒有猜到答案的高興,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宮裡的那一晚。
月色很美,成美都對著年昭笑意款款說出的那一句——
「試著邀請我,年昭。」
在這之前,年昭只邀請過沙弗萊,讓沙弗萊和他一起走。
但是這次,
「成美都,我想」年昭停頓了下,沒有說出後半句。
安靜到可怕的一方空間裡,雙手墊在年昭腦後,努力撐起身體為年昭擋下碎石的成美都,突然重重的倒在了年昭的身上。
就這樣沒有了聲息。
只有團團繚繞的血腥氣,如煙如霧。
年昭不再言語,只默默睜著眼睛,盯著黑暗虛空,像是在發呆。
直到碎石嘩啦啦響動,又亮光從縫隙里透了進來。
是沙弗萊。
拖著一條軟綿綿折斷的手臂,另一手滿是鮮血的刨開了碎石堆,半蹲著,碧綠眼睛靜靜的注視著緊緊擁抱的年昭和成美都。
好一會兒,沙弗萊才又乖又軟的眨眨眼睛,輕聲問,「要走嗎?年昭。」
「...嗯,一起走吧。」年昭這麼回答,輕輕推開身上的成美都,在滿地的血里坐起身來。
黑暗裡有一點亮光閃閃。
是成美都手上戴著的沒能送出去的戒指,小如米粒的水藍色鑽石晶瑩。
年昭默不作聲的望了一會,還是摘下了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燒了一整夜的戰火將熄,黎明破曉時分,盜賊和殺手從垃圾街玩到上城區的遊戲終於落幕。
年昭表情空白,腳步輕飄飄的走了一會後,終於又恢復如常,回過神來,對著一直靜靜跟隨在後的沙弗萊伸出手。
「走吧,沙弗萊。」
從今天開始,他和沙弗萊,將踏上兩個人的逃亡之路。
***
「死了嗎?」首領臉色陰沉到極點。
沒想到這麼多年精心打造的殺器,突然啞火報廢了。
「是的,要把托帕少爺的屍體帶回去嗎?」電話里,黑歐泊小心翼翼的問。
「不用,扔了吧。」首領冷酷的掛斷電話。
「這...」黑歐泊望著暗下來的手機屏幕,嘆氣,還是不忍心的扛起還剩半口氣的托帕,撤離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