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杳凝眉,看一眼風驚濯。
風驚濯根本沒聽娜珠的話,他所有心神都在關注天上嫮彧的力量,不得不承認:從創世之期到如今,她的實力確實不可小覷。
娜珠得意洋洋:「我懶得同你們計較,我母神已至。趁現在母神還未動怒,你二人向我磕頭求饒,這神罰降罪下來,還能給你們一個痛快。」
寧杳看出點門道:「我就說,你這種人,怎可能把命拿出來奉獻。」
「你根本沒想親自走進阿鼻道吧,大張旗鼓作死一番,只是想用自己的性命逼迫你母親,讓她幫你復活那個狗賊?」
娜珠手指寧杳:「你說誰是狗賊。」
看來猜對了。
就說嘛,娜珠這性子,一點也不像心甘情願為他人而死的人。
寧杳按住風驚濯手臂,一觸之下只,覺掌心下碰觸的肌膚悍然緊繃:「驚濯,沒事,今天就算有人要倒霉,也不是我們。」
這是九天玄河,已至神界,大動干戈殺兩個神,絕不符合嫮彧一貫蘊鋒刃於無形、行惡事,留清名的作風。
再者,娜珠敢算計到她頭上,她那種萬年老妖婆,無怨無仇對她關切備至之人都要暗害,這個不聽話、四處蹦噠給她丟臉的女兒,她會幫她復活一個狗男人?把她抓回去暴打還差不多。
很快,頭頂群星聚攏,慢慢浮現一張平淡無波的臉。雖由星子組成,但眼角眉梢生動傳神,與真人無異:「終於又見面了。」
說這句話時,天上星河流轉,她的「眼睛」看向風驚濯。
風驚濯雙眸漆黑,深遠的恨,如同地下暗河,一點一點漫濕土壤。
「月姬。」他慢慢道。
寧杳手指一緊。
娜珠則一臉呆傻地看著他們。
天空上星河微笑:「還記得上次在此見面,你說要我命斷伏天之水。可最後,喪命的人卻是你。」
風驚濯道:「我也說過,一息尚存,必誅你魂飛魄散。」
「哈哈哈哈哈……」她大笑,「若是曾經的你,此刻已能令我束手,現如今,你只不過將自己曾經一塊碎骨內化於身罷了,想勝我,連三成把握都沒有吧。當然,你若實在想玩,接下來,我也可以陪你玩一玩。」
「畢竟,我已經陪你玩了這麼久。」
話音一落,星雲散開,星風席捲,帶著還一臉懵呆的娜珠,轉瞬沒了身影。
*
對方擺出如此貓捉耗子的態度,寧杳倒是不慌,轉頭看風驚濯,他卻眉宇微擰,目光擔憂。
寧杳一看,便忍不住伸手給他撫平:「怎麼皺眉了?不要皺眉。」
風驚濯抱抱她。
——他不知道,他做了多少個她心口空蕩蕩血洞的夢,即便再明辨是非,心中也有一方私慾:他真的很怕她離開自己。
寧杳感覺到他的恐懼:「驚濯,她方才已默認她就是月姬,就算我們不對上她,她也一直在針對我們。從你轉世,她就盯上你,我……也定與她脫不了干係。怕是不頂事的,咱們不怕她。」
她從小就知道,遇到比自己強很多的對手,求饒沒用,只會被殺的更快,除了勇敢反抗,根本沒路可走。
風驚濯失笑,寧杳這話說的,像哄小孩:「我在你眼裡,是不是很脆弱?」
「不不不,不脆弱,你太強了,」寧杳道,「聽剛才她說的,在她眼裡,咱們都有三分勝算了哎,我高低再加兩分自信,五五開。」
月姬本來就是創世之神,靈力之高不言而喻,又經歷千萬年千錘百鍊,該是何等水平,她對上過一回,心中自然有數;驚濯只恢復伏天河部分神力,都有三分勝算了,很強好不好。
風驚濯微微一笑:「我的杳杳,最是樂觀。」
他這麼說,寧杳忽然想起一件事:「驚濯,剛才娜珠說的話,讓我想到……」
風驚濯低聲:「想到什麼?」
寧杳道:「她說,人只有一次機會進入阿鼻道,同虛空境以命換命。那一萬年前你進來的時候,沒有成功,是因為……」
風驚濯低笑,摸了摸寧杳的發頂。
這樣,寧杳心中就明白了:他換過,在他是伏天河的時候,他就換過了。
第77章 做動物的就是沒有做植物……
一抬眸,正對上他浩渺如星海的雙目,寧杳的木頭腦袋忽然靈光一現:一萬年前,風驚濯還什麼都不知道。
那他來這裡以命換命,卻未成功,心裡該是多麼傷心絕望。
看他目光,不知是不是也想起此事。
一到這種時候,還是嘴笨,寧杳看看他,忽然伸手揪他衣襟,往下一拽。
風驚濯順著她力道彎腰低頭,寧杳一吻在他唇邊。
他不明所以望著她。
寧杳道:「驚濯,我猜到了。」
風驚濯微怔。
這件事他本沒打算告訴寧杳,但既然她已經猜到,只得點點頭,低低嗯一聲。
寧杳瞅他:「怎麼像做錯了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