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姜元義知道傅相想說什麼,抬手制止了他,「此地人多口雜,不宜談話,到了陛下跟前,傅相如實回稟即可。」
傅相忖了忖,雖有疑惑,仍是恭敬從命,走時還帶上了自己女兒。
傅子寧頗有些戀戀不捨,這一路上她都沒怎麼和姜元義說上話,就這樣走了,到底有些不甘心,只希望回頭姜元義能記著她的好。
等人都走乾淨了,姜元義才卸下面具,「今日嚇到了?」
他並不是個愛笑的人,往常眾人見到他溫潤有禮,含笑晏晏,不過是偽裝罷了,日子久了,他也覺得疲憊,唯有面對芙蕖時,方能表露真情。
「沒有。」
芙蕖不善言辭,卻是個心思細膩的,坐在馬背上,悄悄伸手戳了戳他的肩頭,「太子哥哥,對不起……芙蕖又闖禍了……」
「不是你的錯。」姜元義笑容溫和。
旁人不知,他卻是清楚內情的,在禁地追上寧王時,他便注意到馬的後腿處刺入了一支短箭,再聯想當時的場景,不難猜到暗處之人其實是沖自己來的,只怪寧王運氣不好,替他挨了這遭。
至於寧王醒來後,會不會把過錯推到芙蕖身上,姜元義並不擔心,只要傅相如實回話,乾貞帝心裡自會有數,況且……
想到在禁地之內見到的東西,姜元義眸色微沉。
果不其然,待狩獵結束,姜元義領著芙蕖滿載而歸,乾貞帝看向他的臉色不復最初那般溫和,取而代之的是審視,倒並未在意芙蕖。
但在群臣面前,乾貞帝還維持著帝王的威嚴,依照以往舊例,讓侍衛們清點獵物,姜元義不出意外又得了魁首,乾貞帝便將事先備好的一柄寶劍,並一顆東海夜明珠與幾箱金銀賞賜給他,其餘人也或多或少分得一些寶貝。
其中當屬寧王最不服氣,他早看上父皇的這柄寶劍了,好一通軟磨硬泡,才讓父皇將這柄寶劍拿出來作為賞賜,沒成想卻是為他人做嫁衣,按他的性子,此刻早該鬧起來了,可一想到父皇方才問話時,那陌生到令人膽寒的神情,寧王不禁一個哆嗦,哪裡敢生出半分念頭?
姜元義將得來的寶劍攥在手中,至於旁的物件,都讓內侍送回景陽宮去了,他單膝跪地沖乾貞帝謝恩,同時注意到寧王不忿之餘,略帶驚慌的神情。
看來寧王闖入禁地,引來了乾貞帝的問話,乃至猜忌,只是寧王早早昏迷,並未在裡面發現什麼,乾貞帝套不出話,估摸著,下一個就要來問自己了。
姜元義盤算好,氣定神閒地迎上乾貞帝的目光。
「父皇……」
他剛開口,暗處里又一次射出箭弩,不同於先前林中刺殺,這一次的箭雨十分密集,且齊齊對準了乾貞帝和姜元義所在的位置。
離乾貞帝最近的當屬淑妃與魏春芳,魏春芳下意識地便要逃跑,但理智終究占了上風,他一閉眼,挺身擋在乾貞帝身前,大喊護駕。
刺殺來得太過突然,淑妃沒有功夫思考太多,與寧王抱在一起就往龍椅背後躲去,只有姜元義這個太子率先反應過來,護住芙蕖,拔劍抵擋攻勢,待一波箭雨擋下後,他拽著芙蕖來到乾貞帝身旁,將兩人一併護在身後。
芙蕖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乾貞帝,她仰起頭,怔怔望著眼前這位算是她父親的男人,奇怪的是,自己對他生不出半分親近之意。
或許是芙蕖的目光太過熾烈,難以忽視,乾貞帝在危機之中還是偏頭看了芙蕖一眼。
先前離得遠,加上他刻意的忽視,並未記住芙蕖的模樣,但在眼下如此近的距離,乾貞帝看清了她的相貌,不由一愣,隨即湧上一股強烈的厭惡。
在乾貞帝的印象里,芙蕖還停留在七八歲的樣子,那時的芙蕖長相肖似其母,也正因如此,乾貞帝對她的存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人前算是認下了這個女兒,可如今再看芙蕖,只覺她越長大,越像北辰皇帝。
芙蕖敏銳捕捉到乾貞帝眼底一閃而過的嫌惡,那種眼神芙蕖見多了,不會看錯的,她心口又是一陣酸澀的抽痛,傷口似乎在癒合過後,又一次撕裂開來,疼得她大汗淋漓。
即便被捨棄過無數次,接受過許多這樣那樣的異樣眼神,芙蕖依舊無法冷靜面對,她想不通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得所有人厭惡嫌棄,連血脈至親都待她如此薄情。
混亂之際,暗處里,有人舉起弓弩對準了乾貞帝,破風聲呼嘯而過,混在漫天箭雨里讓人難以察覺,就在暗箭直逼面門之際,乾貞帝一把拉過芙蕖,將她推到身前。
第29章 忤逆兒臣與芙蕖並非親兄妹,如何留不……
「芙蕖!」
姜元義翻轉寶劍擊落箭矢,眼尾餘光瞥見乾貞帝的舉動,臉色大變,只是阻攔已經來不及了,他本能地撞開芙蕖,電光火石間,箭矢狠狠扎在他左肩處,鮮血霎時染紅了大片衣襟。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加上那暗箭力量極強,刺入姜元義的左肩後依舊無法完全卸去力道,帶著他的身軀往後倒退數步,撞上了一旁的木樁。
「太子哥哥!」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