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也不搭理她,幾十年都習慣了。
林多福和孟鶴雲進門就聽到這些,尷尬地喊了聲:「大伯、大伯娘,我娘叫我們送魚湯來給爺奶喝。」
王氏擦了擦莫須有的淚,嫌棄:「魚湯又腥又臭,還要你們倆巴巴送過來,就是裝樣子給村裡頭人看,好叫人知道她孝順公婆,真有心,怎麼不送肉來。」
林多福笑呵呵地回:「我們家窮,沒本事,住的只是泥巴屋子,也只能燒一碗魚湯來給爺奶吃。大伯娘有本事,住的好,又真心孝順爺奶,肯定是天天給爺奶燒肉吃了。不知道今個兒,給爺奶吃了啥子?」
林多福瞄了一眼桌子上一碗黑乎乎的菜湯:「怎麼只有菜湯,肉呢?」
王氏瞪她:「大中午的吃什麼肉,有你這麼敗家的,村里哪家人不是喝點菜湯。」
林多福恍然大悟:「奧,大伯母這是不捨得給爺奶吃肉啊!那您是不是也不是真心孝順爺奶啊!」
孟海吐出一口煙,橫眉打斷林多福:「鐵子,管管你媳婦,怎麼說話的?」
孟鶴雲向孟海作揖道歉,隨後輕輕推了一把林多福,「娘子,大伯母吃不慣你這魚湯,你就端進屋子給爺奶喝了吧。」
林多福掀開蓋碗,露出裡頭撒了蔥綠奶白的豆腐鮮魚湯在王氏眼皮底下溜了一圈,面露失望:「大伯母看不上我家的飯食,那就不留你和大伯的湯了。」
短短一瞬,鮮香的氣味和獨特的顏色激起了王氏的味蕾。
她驚訝地瞪大眼睛:「侄媳婦,這是魚湯?你爺去地里了,你奶一個人吃不完,給大伯娘嘗嘗唄,你咋能把魚湯做這麼白呀?大伯母吃的慣,侄媳婦,別走這麼快,小心灑了。」
林多福和孟鶴雲卻不理她,腳步飛快進了爺奶的屋子。
進門就聞到一股混著各種氣味的惡臭,差點沒把林多福熏暈過去。她定睛一看,各種鹹菜罈子堆滿牆角,只留了一條小道給人通行。
奶正在窗口打絡子。
「奶,給你送湯來了。您嘗嘗。」林多福看著瘦瘦小小的老人穿著破爛又骯髒的衣服,對著陽光,眯著眼打絡子,就心裡泛酸。
她爺爺奶奶去世的早,她沒什麼印象,但同樣六十歲的年紀,她現代的姥爺姥姥活得體體面面,多姿多彩的。
「鐵子媳婦來了啊!」老劉氏放下絡子,笑眯眯地起來,還從兜里掏出兩文錢來,「來,奶這裡也沒什麼好吃的,你拿去買糖吃,甜甜嘴巴。」
屋外偷聽的王氏罵罵咧咧:「一天到晚就知道補貼老二家的,也不知道住的是誰的屋子,吃的是誰的糧!」
老劉氏一點不受影響,把銅錢塞林多福手裡:「別理她,你大伯娘就這個脾氣。」
「奶,我收著了,你吃湯。」
老劉氏應了聲,拿起湯勺嘗了一口:「呦,味道好啊!要鮮掉老太婆的眉毛了。」
她連連誇獎林多福手藝比劉氏、王氏強,說孟鶴雲好福氣,能娶到個做飯這麼好吃的媳婦!一口氣吃了半碗,這才打發兩人走:「這半碗就留著給你爺吃,你們快回去吧,你們家裡頭也忙著。晚上我讓大丫把碗送來,你們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兩人點點頭,出了大伯家。
林多福還向孟鶴雲說,老劉氏看著好可憐,一輩子給兒女當牛做馬,老了卻只能住這樣的房,這老劉氏現在還有賺錢的能力,這要是沒有,是不是連醬菜房都沒得住了。
孟鶴雲神情和緩,笑了笑:「各人有各人的命運,你瞧著老劉氏可憐,我看她心胸開闊,並不以你大伯母的態度所擾。我們這奶奶,眉目清亮、手腳麻利,手頭有錢,為人處事自有一套邏輯,可見,她心裡頭一點兒也不困苦。你呀,別瞎操心了。」
孟鶴雲這般一說,林多福心裡的那絲難過也消失了,想著自己賺了錢,給兩位老人多送些吃食,再有錢些,把他們接出來住就行。
第6章 荒唐事兒
待兩人走到自己籬笆院,正好看到孟父從正房出來,看著緊閉的房門唉聲嘆氣,愁眉苦臉地蹲在廊下,傻傻發呆。
兩人走過去問:「爹,你怎麼了?」
孟石抹抹眼淚:「你娘病了,叫我去買藥。」
買個藥要這麼悽苦的嗎?
「爹是錢不夠嗎?我爹娘給了我些錢,缺多少,我去拿?」林多福直言。
「你那嫁妝銀子動不得,你娘給我錢了。我這就去買藥。」孟石哆哆嗦嗦扶著牆站起來,顫顫巍巍出了門。
怎麼一下子像老了十歲一樣,兩人想著孟父已經去買藥便不請大夫了,孟鶴雲繼續念書,林多福則繼續手工製作,很快一輛輛小馬車的她手中成型。考慮到,古代人重男輕女,所以她這次主要面向的是男孩子的玩具,大多數做的都是馬車和竹節人,但也少量做了一些可愛的動物。
她要做的就是足夠新奇,所以做的動物要麼夠萌,要麼夠奇。
院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孟二沉默寡言,但是心細,見林多福竹條快用完了,便上山又
去砍了許多,回來又細細批成條。
到了半下午,孟三和大丫、二丫回來了,兩個五、六歲的小孩向坐在廊下做小玩意的林多福羞澀的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