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歡哥,你能陪我說說話嗎?一會兒就好了。」
趙歡內心裡嘆了一口氣,沉默的坐在褪色的木椅上,未動。
從蘇盼睇的口中,趙愉和陳舒月的故事,是另外一個版本。
趙愉和陳舒月相遇的深夜,小愉是剛從醫院裡給蘇盼睇蓋好被子回家。
趙愉和陳舒月相處的所有細節,蘇盼睇都一清二楚。
趙愉總會細細的和蘇盼睇匯報著,他們一起去了書店買老舊的漫畫書,一起去坐摩天輪 ,他甚至陪著陳舒月去冬泳.....
「他明明,是帶著快樂的情緒和我說起這些事情。可是,趙愉那雙眼睛在落在我的身上時,又煞有其事的帶著愧疚和我說,蘇蘇,等你病好了,我們也一起去。」
「可是,我們都知道,永遠都不會有那一天。」
可是蘇盼睇是默認著,趙愉和陳舒月越走越近的。甚至趙愉和陳舒月告白的那天選的花,也是她幫忙選的。
「他拿著那捧玫瑰,在我面前,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但是,他沒有錯,他值得更好的人生。」
「他不應該在我身上,浪費這麼久的時間。」
趙歡眼鏡下的眼睛眯了眯,敏銳又無力的問:「你喜歡他?」
蘇盼睇笑了:「我這樣子,應該不配談喜歡兩個字吧。」
趙歡捏緊拳頭,「但是你還是給他打了那通電話,害他出了車禍。」
蘇盼睇的眼睛沉默的流下眼淚來,「對不起。」
「你應該和陳舒月說這話。」趙歡問出內心的最後一個疑點,「真相,為什麼沒有告訴陳舒月?你們是不是從我爸那裡拿好處了?或者說,是什麼讓你選擇在當時閉嘴,直到今天才在我的面前,開始懺悔你的錯誤?」
他的聲音不受的控制開始放大。
——於是,這一些質問背後的坦白,將這場「小愉之死」的二重奏,推入了高潮。
「他牽過我的手,吻過我的唇,撫摸過我貧瘠的一切。但我們之間,沒說過喜歡,也沒說過愛,只是幾個眼神的交換,確認了彼此的一切。」
「小愉一開始就知道陳舒月的底細,那個從南菱二中畢業,被「有錢老闆」認回去,從貧困生到富二代的學姐。」
「他說,等他從陳舒月那裡拿了錢,就給我治病。」
......
趙歡的耳朵開始出現耳鳴。他茫的看著滿臉淚痕的蘇盼睇。他的思想,已經開始窒息,季節性的微風,卻吹響了南菱的整個海面,趙歡覺所有的感官都被南菱的海水掩埋了,只剩下空乏的冷寂,在舞著二重奏的激昂。
趙歡無力的想,他終於有理由,可以名正言順的討厭趙愉了。
趙歡那天,還是拿到了趙愉留下來的遺物——一張陳舒月二寸證件照。
這張照片,本應該是趙歡的。他清晰的記得自己夾在了那本《窄門》第21頁。
書中第二十一頁寫的是:阿莉莎如同福音書中所描繪的無價珍珠,而我就是那個為了得到它,不惜變賣一切家當的人。
這張證件照,趙歡丟失在高三那年。而後來,又是如何到了趙愉手中。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了。
又或許,趙愉某天會拖個夢,告訴他。
*
後來。
趙歡從趙民口中碰巧,聽聞他說,某個朋友得了癌症的女兒去世了。於是,幾番言語上的刺探和迂迴。趙歡便也輕而易舉的知道了,陳家當年給的三百萬的真相。
趙民想要賠償,蘇母自然也想要。
於是兩個有著人性的人類,編織了一個謊言,彼此束縛,彼此約定。蘇母不會告訴陳家,蘇盼睇是趙愉的在外的姘頭,更不會說打最後一個電話的蘇盼睇。而趙民貪圖這「從天而降」般的一百萬,亦會沉默到底。
他們心安理得享受著,從陳家得來的賠償。
為什麼蘇母有二百萬?因為這個女人強勢且張牙舞爪的威脅趙民,「如果你不給兩百萬,我就魚死網破的告訴陳舒月,誰都別想好。沒有這個錢,我還有兒子可以養你,而你呢,你什麼都沒有......」
聽完趙民所說的一切時,趙歡沒有任何感覺。就像,本來他的面前已經是一大片的銀河世紀了,此時不過告訴他再多一座地球上的山川島嶼,一切都無關緊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