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杏花做菜,還是頭一次看見。」秋蘭邊伸脖子看,邊說。
「我呀,只知道杏花能煲粥、能做酒、能做杏花餅,也是頭一次在燴菜里看見它。」雲珠也新鮮得緊。
英娘給大家盛菜,說道:「我也是跟縣衙後廚的楊大叔學的,他中午做的這個,只是沒用蝦,用的火腿。他告訴我,正宗的是要放蝦的,我就回來試試,你們也嘗嘗看。」
秋蘭舀起一勺,待吹涼了放入口中,咀嚼後說道:「嗯,既有雞湯的濃郁,又有蝦的清香,還有淡淡杏花香,鮮美可口。」
「就是就是,」雲珠喝過湯的嘴唇,還泛著一層油亮,「香得像是把春天都吃進肚子裡了。」
小院中又響起笑聲。夜空高遠,人間即使共賞同一輪明月,但卻享有不同的喜樂悲歡。
何偉最近賭運不錯,雖然也有輸的時候,但總體還是小有進項。今日又贏了點小錢,在院中喝了一會兒小酒,邊喝邊罵棄他而去的沒良心的英娘,喝到大腦昏沉,便踉蹌著進屋,倒床就睡。
朦朧間做了一個夢,夢見和英娘恩恩愛愛,不久英娘就有孕了。肚子像吹了氣似的,轉眼間孩子就生出來了,是個跟他一樣大頭矮粗的男孩。讓他喜不自禁。夢裡的他也正躺在床上,那孩子來了,跳上床,手一掏,對著他的臉,就要撒一潑……
不,是一盆!劈頭蓋臉而來,他躲閃不及,澆透了,正要開罵,夢中有意識自己在做夢,勒令自己醒來,醒來又覺得自己的腦袋是濕的,又懷疑自己沒清醒,正混沌間,聽到一個陰森森的聲音:
「你在我家幹什麼呢?」
第12章 羞辱 何偉一激靈,猛地坐起來,起……
何偉一激靈,猛地坐起來,起得太快,心臟怦怦直跳。他瞪大眼睛,發現屋裡多了一群人。離床最近的人,手裡還拎著一個木盆,咧著嘴笑。
他抹一把臉,濕漉漉的,一股餿味兒,聯想到剛看見的木盆,啊,是他昨天沒倒的洗腳水!
不是夢!
「啊——」他驚恐地慘叫一聲。還未等他拉長到自己「滿意」的時長,就被人用布堵了嘴,只能以一個短促的轉音收尾。雙手也被人利落地綁在後面。
「吵死了,都是老朋友了,喊什麼呢!」還是那個陰森森的聲音,何偉認得他是誰,是放印子錢的老高,江湖人稱「黑禿鷹」。
「魏三欠錢跑了,你得替他還帳,你個爛賭鬼,我都懶得碰,直接拿了東西走人。但你,怎麼跑我家躺著了?」
何偉嗚嗚地哼哼,想要說話。
老高說:「再喊就堵上。」看到何偉拼命點頭,示意手下動手。
布被取出,何偉馬上一臉討好的笑:「高老大,幸會幸會。還請您大人大量,通融一下,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聯繫我朋友,找到魏三那犢子,讓他還債!」
其他人哈哈笑起來,剛才綁他的高個男子諷刺道:「你還以為你是鏢師呢,你早就臭名遠揚了,這地界道上的都知道,你何偉如何賣友求命,還有誰搭理你?」
「真能吹,老大,別聽他的,連咱們都找不到的人,他算個屁!」馬上有人附和道。
「不不,我能有辦法,你給我點時間,我湊錢,我湊錢,保准集齊。我媳婦很能掙錢。你能不能把房契給我?」何偉急忙哀求道。
「你怎麼不明白,」老高緩緩說,「拿了你的房子,還遠遠不夠還債。是你應該再給我。」
他抽出匕首,抵在何偉臉旁:「可惜你又丑又臭,否則賣到南風館,倒能賺上一筆。要不,把你的肉割下來,當豬肉賣掉?」說完,用刀刃在何偉臉上輕輕一刮。
何偉嚇得魂飛魄散,喘著粗氣,短而急促,不敢有起伏,怕高老大手沒輕重傷了他。
有傳聞說,那些實在還不上債的人,都被高老大暗中處理了,甚至還把肉割了賣,就像盯著屍體盤旋的禿鷹,所以被稱為「黑禿鷹」。
「高爺,高爺,有話好好說,好好說。」何偉僵著臉陪笑道,「你看這樣行不行,我最近有點賭運,小賺了一筆,我那個渾家,也是個會掙錢的,如今在縣衙里高就,還您的錢,那都好說,給我一點時間,我給您張羅的明明白白的。」
又恐高老大不滿意,忙說道:「還有,我認識好幾個朋友,都是愛賭的,手頭都有點緊,我可以把他們介紹給您。都是有家有田,出來玩,缺點現錢。」
高個男子附到高老大耳邊,說了什麼,高老大點點頭:「好吧,我給你三天時間。」
「七天吧,求您,我保准辦的漂漂亮亮,明明白白的。」何偉哀求道。
高老大伸出兩根指頭,說道:「再加兩分利。」
「別,不要啊,高大爺啊,現在就已經夠高的了……只怕還了舊債又欠新債啊!」何偉哀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