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嬸和大叔對視了一眼,過了會兒,楊大嬸說道:「這麼說,你也是可憐人吶。看你也不大,實在不行再找一個吧!」
英娘勉強笑著:「他不肯離,就這麼拖著我。」筷子停留在米飯上,提到就心堵。
對面的兩人又不言語,少許,楊大嬸推推大叔,「他爹,你去,炒點雞子,英娘累了一上午了,她一個姑娘家,還小呢,吃這些涼的東西受不了,你再去炒個熱菜。」
大叔不吭聲,站起來去廚房了。英娘起身想籃,沒攔住。
「你讓他去,不麻煩,孩子你太瘦了,多吃點。」楊大嬸讓她坐下。
英娘心中感激,還好,世上還有很多浸潤人心的細小溫暖。她望向窗外,枝頭生出朦朦新綠,遠處,天空澄澈清瀅。
晚上在雲珠家,兩人蹲在院中,整理剪下的杏花枝。
雲珠嘆道:「今日杏花賣的不好,剩下這麼多。今早奶奶著涼,我惦記著,不敢在外面呆太晚。早早就回來了。要不今日縣試終場酒後,外面熱鬧,我這花定賣的好。」
英娘心思一動:「對啊!今日,今日就是第四場結束了!瞧我,光顧著自己,都忘了寬兒了。也不知道他考的怎樣,明日做工後,我去看看他。」
剛說完,門突然被敲的「咣咣」直響,一驚之下,兩人都站起來,雲珠一把抓住英娘的手,顫聲道:「英娘姐,那群人,那群人不會是知道你在這兒,又找上門了吧?」
第11章 夜事 英娘的心怦怦直跳,只是欠他……
英娘的心怦怦直跳,只是欠他們的是何偉,怎麼大晚上的來找她?一時間百般糟糕念頭紛至沓來,她緊握著雲珠的手,手指冰涼,兩人都僵住不敢動。
外面的人似是急不可耐,喊起來:「姐!姐!開門啊!」
是宋寬。英娘頓時鬆口氣,但另一股氣湧上來。她疾走幾步開了門,一把拽住宋寬的耳朵,把他扯進院中。
「就你手勁最大是不是?大晚上鬼嚎什麼!」英娘一邊罵,左右擰他的耳朵。
宋寬「哎呦哎呦」叫個不停,央求道:「姐,姐姐,好姐姐,輕點輕點。」
雲珠在一旁看熱鬧,「嘻嘻」笑起來。這時聽見奶奶在裡面咳嗽,問是誰,她忙回到:「沒事。」進屋照顧奶奶去了。
英娘兀自覺得不解氣,鬆手又在宋寬身上拍了幾巴掌,被放開的宋寬豈能不躲?他往後一轉身,躲開一記巴掌,英娘也隨即轉身,正要補上,一瞥,看到孟思為在門方便站著,這才發現他倆是一起來的。
英娘放下手,放宋寬一馬。主要是上次已經展示了自己揮鞭的英勇,卻萬萬不能再加深這個印象了。
宋寬揉著耳朵:「姐,縣試終場酒席結束,玉言才告訴我你的事,我很擔心你,匆匆趕來,你還打我。」語氣委屈得很。
怪不得身上有股酒味。念在他心急的份上,英娘不跟他計較,說道:「你看到我了,我沒事,還有力氣收拾你。沒什麼好擔心的。」
「怎麼可能沒事,你現在都無家可歸了!」宋寬說著嗓門變大,繼而恨恨地說,「都怨那個混蛋,姐,我們告他!那家裡也有你的一半,他當保人欠他的,你的不該動,我們讓他賠!」
「於我有什麼好處?現在他都不同意和離,我告他,更不同意了。」英娘搖頭。
「什麼?他竟然,我找他算帳去!」宋寬氣沖沖地要往外走,被孟思為抱住不讓去。
「放手讓他去,」英娘冷冷地說,「他被打的渾身傷,再讓我這個窮困潦倒的姐姐,出錢給他治病!」
宋寬泄了氣,英娘說他:「喝了幾杯黃湯,就忘了自己幾斤幾兩了?你還打得過他?」
宋寬不甘心:「姐,我們到官府去,他不同意,我們就休夫!」
英娘心思一動,忙問道:「還可以這樣嗎?」
「怕是不行。」孟思為插嘴道,「自古休妻容易休夫難,男子休妻,可以『七出』為由,女子休夫,卻無根據。倒是可以呈訴離婚,只是……」
「只是什麼?你快說啊,玉言!」
「根據我大乾《戶婚律》,只有這五種情況可以申請離婚,一,定婚三年無故不成婚;二,夫長期外出不歸;三,夫犯事流放;四,夫將妻雇賣與人;五,妻子被奸受辱。可宋姐姐,哪條都不相符啊!」
「唉!」宋寬急躁地跺腳,「這麼說,便是無法了?難道讓這混蛋拖累我姐姐一輩子?」
英娘心中剛燃起的希望也熄滅了,但她冷靜地勸道:「寬兒,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無法,他日未必無招。我,不信天能絕我,縱使再難,我也會尋個辦法趟出條路來。你和我一起長大,是見識過你姐姐這本事的。不必煩憂。」